听课 (2-1)

“想吃？那就坐下。”凌澈懒洋洋地倚在雕花软榻上，指尖捏着银签，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水晶盘里的果子，姿态闲散得像只餍足的豹。宋晚意眼睛瞪得溜圆——这阴晴不定的太子爷居然主动开口让她蹭饭？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尊卑规矩，她二话不说，大大方方就挨着桌边坐下了，动作自然得仿佛回自家饭厅。

“这些……真给我吃啊？”她盯着满桌子流光溢彩、香气四溢的珍馐美味，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凌澈瞧她那副馋猫样，唇角竟罕见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连带着那双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也柔和了几分：“吃吧，孤嫌腻。”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苏有才眼观鼻鼻观心，对这匪夷所思的场景早已波澜不惊——他家殿下行事向来荒唐悖逆，漠视礼法规矩，心血来潮时连扮小太监给人下跪的事都干过，请个小丫头同桌吃饭？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宋晚意正埋头跟一只油亮亮的烧鹅腿“奋战”，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凌澈慢条斯理地剥好一颗水灵灵的紫葡萄，指尖捻着那晶莹剔透的果肉，忽地就递到了她唇边。这举动绝非伺候，倒像是在投喂一只新奇有趣的小宠物时，意外寻到了别样的兴味。那冰凉圆润的触感贴上唇瓣，宋晚意下意识张嘴含住。凌澈指尖微顿，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恍惚间，竟想起了幼时那只总爱蹭他掌心、皮毛柔软的小白兔。

“殿下，时辰到了，该去太傅处听讲了。”苏有才适时地低声提醒。凌澈捏着葡萄梗的修长手指骤然收紧，眼底刚聚起的那点柔和瞬间被一层寒冰覆盖，不耐之色显而易见。宋晚意正啃着鹅腿，见状随口咕哝了一句：“那老爷子……是不是留着一撮特精神的山羊胡子？”这本是无心之语，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点亮了凌澈的眸子！他眼中爆发出一种发现绝妙玩具般的光彩，一把抓住宋晚意还沾着油星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将人往外拽：“走！带你去瞧瞧那老匹夫的胡子！”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太傅大人白发苍苍，正在书房屏气凝神挥毫泼墨，一见凌澈带着个小丫头风风火火闯进来，立刻吹胡子瞪眼：“太子殿下今日竟有雅兴光临老臣这陋室？”凌澈薄唇一掀，那讥诮刻薄的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宋晚意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扑上去，一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太傅大人！”她挤出最甜美的笑容，声音脆生生，“殿下是专程来向您请教学问的！”掌心下是凌澈温热的唇息，还有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凌澈周身寒气暴涨，眼中杀意如刀锋般一闪而过！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垂眸瞥见了少女近在咫尺、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侧脸，还有那捂着他嘴的、带着点心屑和油渍的小手。那股子翻腾的暴戾，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奇异地、迅速地平息了下去。这急转直下的变化，惊得太傅手中的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墨渍——能让这位以喜怒无常著称的太子爷生生压下滔天怒火，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景！

授课时，太傅放下书卷，语重心长：“殿下追寻本心，老臣不敢置喙。然则……此路崎岖，殿下扪心自问，真能得见心中安宁么？” 凌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与苍凉：“安宁？从小到大，你们这些人，有谁给过孤半分真心实意的关怀？！孤的路，是深渊是炼狱，都轮不到你这老匹夫来指手画脚！”话音未落，他已拂袖而去，只留下满室死寂。

“叮！反派好感度-30，当前好感度-20。”冰冷的系统提示在宋晚意脑中响起。而此刻的凌澈，正斜倚在寝宫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温润的蟠龙玉佩。一名黑衣暗卫如影子般跪伏在地，低声禀报：“陛下近日愈发沉湎酒色，皇后娘娘那边……动作频频，似已按捺不住。”凌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眼神幽深如寒潭：“哦？终于要动了？呵……倒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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