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度创伤后应激障碍 (2-1)

客厅的落地窗滤进碎金般的阳光，君墨寒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抱枕边缘。

林七夜倚着楼梯扶手，睡衣第二颗纽扣仍敞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腕间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响。

“你怎么了？是因为昨天我……”林七夜的声音突然梗在喉间，昨夜他失控的吻，此刻像片乌云压在两人之间。

君墨寒抬头，正对上对方眼底的忐忑，那双总含着疏离的眼睛里，难得浮起几分无措。

“不是因为你。”君墨寒慌忙摆手，膝盖蹭到茶几发出轻响。他想起梦里燃烧的茅屋、染血的SIM卡，还有王面临走前攥紧他手腕的温度。

喉间泛起苦涩，却在触及林七夜指尖时突然噤声——少年正递来杯温蜂蜜水，指节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

阳光爬上林七夜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他忽然在君墨寒身边坐下，沙发凹陷处两人的膝盖几乎相触。

“那是因为……”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做噩梦了？”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君墨寒浑身一震。

君墨寒低头盯着蜂蜜水表面的涟漪，倒映着林七夜微蹙的眉。

记忆里的火光与现世的晨光重叠，他忽然想起梦里那个永远等不到黎明的自己，而眼前的少年正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替他拂去落在睫毛上的尘埃。

林七夜的目光落在君墨寒发抖的指尖上，那细微的震颤让他想起看过的书。

少年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沿，指腹在玻璃上留下水痕，像极了暴雨夜攥紧窗台的模样。

“墨寒……”他试探着伸手，又在触到对方皮肤前缩回。记忆里昨夜的拥抱突然清晰——君墨寒在他怀里僵成石像，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此刻对方耳尖仍泛着薄红，视线却飘向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微度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在舌尖打转，林七夜喉结滚动着。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空洞、游离，却在某个瞬间突然聚焦，像被扔进深海的浮标。

君墨寒手腕上淡色的旧疤此刻格外明显，他突然想起档案里那句“父母早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需要……聊聊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却还是往对方身边挪了。

挪沙发弹簧发出轻响，君墨寒猛地回神，玻璃杯险些翻倒。

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林七夜感到对方浑身绷紧，却在对视时看见他眼底翻涌的、近乎绝望的挣扎。

玄关传来安卿鱼的脚步声，带着早餐的香气。

君墨寒慌忙起身，却碰倒了茶几上的花瓶。

水流在地板上蜿蜒，林七夜蹲下身收拾碎片，余光瞥见君墨寒藏在背后的手仍在发抖。

阳光穿过碎玻璃，在少年苍白的脸上织出菱形光斑，他忽然明白——有些黑暗，从来不是晨光能轻易驱散的。

玄关处安卿鱼正踮脚往鞋柜上放纸袋，发梢还沾着晨露，听见声音便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买了巷口那家你爱吃的糖粥，还有百里胖胖念叨的煎饺。”

纸袋里溢出的热气模糊了玻璃门，君墨寒看着他指尖冻得发红，忽然想起梦里张翠玲递来的半块硬饼。

林七夜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水渍，碎玻璃在晨光下折射出小片光斑。

君墨寒弯腰接过安卿鱼递来的粥碗，触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时，喉间那团淤堵的黑暗突然松动了些。

曹渊的抱怨声从厨房传来，百里胖胖揉着眼睛下楼，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声。

“快尝尝，糖粥还热乎。”安卿鱼用勺子搅开浓稠的粥，撒了把桂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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