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心死寂。
那声穿透万古的“阿弥陀佛”余韵仍在震颤,金光如瀑,将那颗以佛血与涅槃骨熔铸的赤金佛珠托举于虚空。佛珠流转,温煦的慈悲之力如春阳化雪,所照之处,炉壁昌华狰狞的浮雕发出烧灼般的滋滋声,灰雾尖啸着退散消融。冻结的混沌冰流在金光下开始缓慢消解,发出冰川移动般的闷响。
姜柳衡僵立在原地,魔瞳死死锁住那颗佛珠。佛珠核心跃动的,是月牙涅槃骨上那缕永不熄灭的金焰,是她的本源,她的意志,她最后塞入他掌心时的温度与破碎微笑。可此刻,它被禁锢在这冰冷的佛宝之中,成为宏大计划里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他怀中那截断骨,彻底失去了光芒与温度,变得灰白、冰冷、死寂,如同最普通的枯骨。
“不…”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魔气不受控制地暴走,如黑色的荆棘刺破他本就残破的身躯,伤口迸裂,暗红的魔血滴落在白容冻结的冰面上,嗤嗤作响,蒸腾起带着硫磺气息的血雾。他猛地抬头,魔瞳赤红,狂暴的杀意直刺金光中心的白途,“还给她!把她的火…还给我!”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幼崽的凶兽,不顾一切地要扑向那佛光,夺回属于月牙的最后一点存在。
“哥!”
一声断喝,带着冰雪撞击的脆响,骤然截断了姜柳衡的癫狂。白容一步踏出,霜雪狐尾如九道冰河锁链,“哗啦”一声横亘在姜柳衡与佛光之间。极致的寒气瞬间压制住翻腾的魔气,在他体表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她并未看姜柳衡,那双寒渊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白途胸前那朵仍在缓缓晕开的金红血花。
袈裟素白,那血色刺目得惊心。
“你做了什么?”白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比万载玄冰更冷硬,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凝固的空气里。她感应到了,那不仅仅是一道伤口。白途的气息,那属于佛子的、温润坚韧的生机本源,正随着心口的佛血,源源不断地注入那颗悬浮的佛珠!他在用自己的命,做最后的灯油!
白途的脸色已苍白如金纸,唯有唇边噙着一抹近乎透明的、悲悯而宁静的笑意。他看着白容,眼神温和依旧,仿佛只是幼时在青丘桃林里,看着追蝴蝶摔了跤、气鼓鼓来找他哭诉的小狐狸。
“阿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气力耗尽的虚弱,却清晰地穿透了炉心的死寂与姜柳衡粗重的喘息,“此珠,名‘归寂’。”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向那颗佛珠,“它承载月牙涅槃之志,凝我毕生佛力精血…是唯一能填补归墟之眼、断绝六界腐毒源头的钥匙。”
他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更多的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袈裟上,开出更凄艳的花。“然…钥匙沉重,非大毅力、大愿力、大牺牲者…不可执掌。”他的目光,带着托付一切的重量,沉沉落在白容冰雪覆盖的脸上,“你身负青丘万年气运,承墨白所托…更经历了…所有该经历的…痛与别。”
白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冰雪雕琢的面具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冲撞。兄长的血,墨白的消散,月牙的断骨…所有的失去与牺牲,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砝码,压向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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