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朱砂劫·冷宫骨香》 (2-1)

楚明澜踏入慎刑司废墟时，焦臭味仍萦绕在晨雾里。几个太监正用铁钩翻捡炭黑的梁木，钩尖不时带出些碎骨渣子。

"美人当心脚下。"领路的小太监战战兢兢指着某处，"春桃...就在那发现的。"

半截焦尸蜷缩成胎儿姿势，右手指骨死死抠着地面。楚明澜蹲下身，用银簪拨开灰烬，突然触到个硬物——是枚烧变形的铜钥匙，缠着几根没烧尽的靛蓝丝线。

"昨儿守夜的说..."小太监突然压低声音，"起火前听见猫叫，接着就有白影子从窗户窜出去..."

一阵风卷着灰烬扑来，楚明澜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的瞬间，她将钥匙滑入袖中。抬头时正对上屋檐阴影里那双碧绿猫眼，白猫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爪尖沾着可疑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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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钥匙在药汤里浸了半刻钟，渐渐显出原本的花纹。

"是旧年尚宫局的制式。"老嬷嬷眯眼辨认，"如今只有...哎哟！"她突然打翻茶盏，惊恐地瞪着窗外。

白影掠过雕花棂窗，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爪印。楚明澜顺着痕迹望去，发现窗纸破洞处别着根白骨簪子——正是三日前沈贵妃赏给春桃的。

"冷...冷宫..."老嬷嬷牙齿打颤，"那钥匙定是开冷宫后殿的！郑淑妃当年就吊死在..."

话音戛然而止。老人脖颈诡异地后折，眼球凸出盯着房梁。楚明澜顺着望去，只见横梁上几道新鲜的爪痕，组成了个歪斜的"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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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响过三声，楚明澜提着灯笼站在冷宫断墙边。

铜钥匙插入生锈锁孔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推开门，霉味混着某种甜腥气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窗照在正中的柏木棺上——棺盖竟是半开的。

"喵呜~"

白猫蹲在棺沿，金瞳在黑暗中莹莹发亮。楚明澜缓步上前，灯笼映出棺内情形：没有尸体，只有件铺开的绛红宫装，心口位置插着把匕首，刀柄缠着靛蓝丝线。

她伸手触碰匕首的瞬间，猫突然厉叫一声。殿外传来环佩轻响，接着是沈贵妃带笑的声音：

"妹妹夜访冷宫，是想念郑淑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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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啪"地熄灭。

楚明澜在黑暗中攥紧匕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沈贵妃的脚步声停在棺椁三步外，随之飘来一股熟悉的沉水香——与翠儿尸体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本宫原以为..."冰凉的手指突然抚上她后颈，"楚院使的女儿会更聪明些。"

"咔嗒"轻响，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棺材。楚明澜借着月光看清那是半块玉珏，断面处沾着黑褐色的陈旧血迹。

白猫突然炸毛跃起，直扑沈贵妃面门。趁着混乱，楚明澜摸到棺底暗格，指尖触到一叠纸张。

"娘娘小心！"远处传来宫女的惊呼。

沈贵妃挥袖挡开猫爪的刹那，楚明澜已将东西塞入怀中。等她再抬头，只见对方广袖上三道裂痕，渗出的血竟是诡异的紫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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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楚明澜在寝殿展开那叠脆黄的纸。

最上面是张药方，写着"醉仙颜"三字，笔迹与父亲的一模一样。下面压着封残缺的信，唯有落款清晰可见：

**"阿沅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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