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

祁沉踏入佳士得拍卖行的展厅时，周予正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向客户讲解。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与酒会那晚判若两人。

"这幅波洛克的作品最迷人之处在于它的偶然性，"周予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优雅的轨迹，"每一滴颜料坠落的位置看似随机，实则蕴含着艺术家对平衡的极致掌控。"

祁沉靠在门框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周予讲解时的神态专注而热忱，眼角眉梢都透着专业与自信。当他微微侧身指向画作某个细节时，西装外套收紧，勾勒出纤细却有力的腰线。

"就像金融市场，"祁沉突然开口，"表面混乱，实则自有规律。"

周予回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专业微笑："祁先生，没想到您对抽象表现主义也有兴趣。"

"我对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感兴趣。"祁沉走近，目光在周予脸上停留片刻后转向画作，"尤其是那些...隐藏价值。"

周予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向客户致歉后，转向祁沉："今天是预展，正式拍卖在下周三。您是想参与竞拍吗？"

"我想先听听专家的意见。"祁沉从内袋掏出一张清单，"我打算做一些艺术品方面的资产配置。"

周予接过清单，眉毛微微挑起："看来您不是随便玩玩。"清单上列着近二十位当代艺术家的名字，后面标注着预算金额，最下面一行数字令人咋舌。

"办公室需要些装饰。"祁沉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紧锁周予的反应。

周予推了推眼镜："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去VIP室详谈。这里有些作品..."他压低声音，"不值得您花时间。"

VIP室门关上后，周予的气质微妙地变了。他解开西装扣子坐下，姿态放松了许多："说吧，祁总监，您到底想要什么？"

祁沉笑了："这么直接？"

"您清单上第三行那位艺术家，"周予指尖轻点纸面，"去年才从艺术学院毕业，市场上几乎找不到他的作品。而您标注的预算比他的市场价高出三倍。"他抬眼直视祁沉，"这不是投资，这是钓鱼。"

祁沉靠在真皮沙发里，欣赏着周予敏锐的洞察力："也许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也许您欣赏的是别的什么。"周予意有所指，随后又恢复专业口吻，"不过既然您来了，我可以为您介绍几件真正有潜力的作品。"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周予展示了令人叹服的专业知识。他从当代艺术市场趋势讲到具体艺术家的创作周期，甚至准确预测了几位新兴艺术家的升值空间。祁沉发现自己在认真倾听，而不是像原计划那样继续试探。

"您很擅长这个。"会谈结束时，祁沉由衷道。

周予正在整理资料，闻言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是我的工作。"

"酒会上也是？"

周予的手停顿了一秒："酒会上我喝多了，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吗？"

"恰恰相反。"祁沉向前倾身，"你说我是'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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