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1)

程璟辞不知为何，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他垂下眼帘，声音低缓而平静，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其实那天，我去找谢涵了。”话音落地，空气似乎也随之凝滞了一瞬，隐约透露出某种未尽之意。

记得没错的话，谢涵好像跟程璟辞也算是半个发小。程璟辞曾经提起过几回他们年少时的趣事，只是江晏从未认真去听，也毫无兴趣深究。那些琐碎的过往，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闲谈罢了。

床上那人仅吐出一个“哦”字，便没再继续说话。那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空气中打了个旋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璟辞也不在意 自顾自的说下去：“他那天受伤 我就去医院照顾他了。”

“别说了。”

少年赌气般地躺回被窝，程璟辞未说完的话语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生生截断，也再没有继续说下去。江晏蒙住脑袋，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猛地被拉回到那个夜晚。他狼狈不堪地从家里逃出来，义无反顾地去找程璟辞 为了给他庆生 然而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感到鼻尖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寂静中滴落在枕上，无声无息。

半夜，江晏迷迷糊糊间，仿佛有某种温暖之物轻轻搭上了他的肩头。那一瞬间，他只觉后背骤然一凉，鸡皮疙瘩迅速攀爬上皮肤，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恐怖片里那些令人胆寒的画面，心也猛地揪紧了几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屋子静悄悄的 蒙上一层月光 猫咪趴在书桌上睡觉 江晏眯着眼睛装睡 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半晌 肩头的手抽走了 他才意识到 可能是程璟辞。

不等他回头，被子的一角被人小心掀起。程璟辞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动作轻柔 。他紧挨着江晏躺下，微微伸出手臂，将对方环住。那力道极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拂过，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度与小心翼翼的亲近感。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浑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流淌。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冲破胸腔。身后的程璟辞将头轻轻地埋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栗。那种微妙的触感扫过心尖，令他的呼吸也变得不规律起来。

耳边悄然传来程璟辞微不可闻的声音，那语气带着千钧重量：“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唇间辗转而出，像是压抑许久后终于溢出的一缕叹息，带着些许颤抖，些许愧疚，直直叩击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一瞬间 手背温度传递让程璟辞明显怔住 江晏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怀中的人忽然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面对面的距离太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只剩下无声的对视，在微弱的光线里拉扯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良久，程璟辞被盯得心头发毛，局促地移开了落在江晏脸上的目光。他缓缓起身，打算回到地铺上继续休息，却突觉手腕一紧 江晏将他拉回了被窝之中，动作干脆而强硬，不容抗拒。

“看我一分钟十块钱，现金还是转账？”江晏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笑意尽显得意

果然，程璟辞先是怔在原地，眉心微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他猛然回神，扬手便是一记轻拍，落在江晏身上，口中毫不留情地嗔怪道：“自恋狂，谁给你的自信说这种话？”那语气虽带着几分薄怒，却掩不住笑意。

“就允许你半夜爬我床 不允许我自恋一下吗”江晏不爽的开口 还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借着朦胧夜色 程璟辞仔细打量眼前这人的五官 心想这么看还挺帅的

江晏敏锐地捕捉到了程璟辞那毫不避讳的注视。他向来不习惯被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口水。为免气氛陷入难以忍受的尴尬，他索性闭上了双眼，刻意不去探究程璟辞脸上究竟带着怎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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