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飞檐下的青铜风铎在暴雨中嘶鸣,苏婉提着湿透的裙裾冲上石阶时,守门老太监的灯笼正映亮匾额上"文以载道"四个金字。她摸出腰间玉牌,沾着桃汁的指尖在"苏"字纹路上洇开浅红。
"姑娘要看什么?"张学士从积灰的紫檀书架后转出来,手中犀角灯照见她鬓边凌乱的碎发。
"《永昌七年北疆舆图》。"苏婉将浸透的披风递给素荷,袖中断簪的锐角硌着手腕。她盯着老学士突然绷紧的下颌线,又补了句:"父亲说当年您随军绘制的版本,比兵部存档更详实。"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张学士转身时官服补子上的云雁似在颤抖。当他搬来裹着鲛绡的铜匣,苏婉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与萧煜袖间的一模一样。
羊皮舆图在案上徐徐展开,朱砂标注的河道突然刺痛眼睛。苏婉指尖抚过"黑水关"三个小楷,那是父亲上月信中提到的粮道咽喉。她装作研读地形,余光瞥见张学士正用袖口擦拭额角冷汗。
"此处标注的军屯..."她忽然按住图上一处墨渍,湿漉漉的袖口在羊皮上晕开深色痕迹,"怎么与兵部文书相差二十里?"
老学士的喉结剧烈滚动,正要开口,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婉抓起犀角灯冲上木梯,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满地散落的《河渠志》,而轩窗大开着,暴雨正拍打着窗棂上半个泥泞的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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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时,苏婉攥着誊抄的舆图残页钻进马车。素荷正要放下车帘,忽见长街尽头闪过一抹玄色,佩剑鞘尾的螭纹在闪电中泛着青光。
"去西市药铺!"苏婉突然扯动银铃,马车猛地拐进暗巷。她将舆图残页塞进素荷中衣夹层,"若我半时辰未归,把这个交给巡防营陈校尉。"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灯笼光,苏婉冲进回春堂的瞬间,闻到了浓重的血锈气。药柜阴影里伸出只染血的手,戴着青玉扳指的拇指正压在她颈间动脉。
"苏姑娘夜访文渊阁,倒是好雅兴。"萧煜的声音裹着血腥气擦过耳畔,剑柄挑起她下巴时,她看见他玄色劲衣上凝着紫黑的血痂。
柜台后传来濒死的呻吟,老掌柜胸口插着半截秤杆。苏婉强压着颤抖指向药柜最上层:"殿下的剑伤若再沾上孔雀胆,怕是要栽赃不成反丧命。"
萧煜瞳孔骤缩,剑锋在她颈间划出血线。苏婉趁机将断簪抵住他心口,幽蓝刃尖刺破锦衣:"文渊阁窗台的青苔,沾着殿下靴底的龙涎香。"
僵持间,巷外传来金吾卫的呼喝。萧煜突然揽住她的腰翻出后窗,苏婉在颠簸中听见他胸腔震动:"苏将军教你认毒时,可说过百步内必有解药?"
暴雨浇透的窄巷里,他撕开染血的衣袖。苏婉就着闪电看清那道泛蓝的刀伤,突然咬开随身香囊,将桃花粉混着雨水按在伤口上。萧煜闷哼一声,反手扣住她腕子:"你早知道箭上有毒?"
"殿下夤夜追杀户部暗桩时,可想过他们指甲里藏着孔雀胆?"苏婉扯下他腰间玉珏扔进污水沟,金吾卫的火把堪堪掠过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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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敲到第三响时,苏婉在闺房铜镜前拆开发髻。断簪幽蓝的刃尖映着烛火,她忽然发现簪头桃花芯里嵌着粒珊瑚珠——与皇后今日戴的东珠耳珰同样产自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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