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街边的路灯在细雨中晕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林默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对面那家还亮着灯的花店发呆。
玻璃橱窗里摆满了各色鲜花,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大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爱在院子里种向日葵,她说这种花永远追着太阳跑,像极了生命该有的样子。
花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探出头来:"先生,要进来看看吗?我们快打烊了。"
林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雨中站了很久,西装外套都湿透了。他鬼使神差地走进花店,扑面而来的花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您喜欢向日葵吗?"女孩从花桶里抽出一支向日葵,"这是今天最后一批了,刚从云南空运来的,很新鲜。"
林默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他这才发现花茎上还带着新鲜的刺,就像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我叫苏暖,"女孩一边整理花材一边说,"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向日葵。花盘上细密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个微笑的脸庞。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苏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但我觉得,它更像是在告诉我们,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努力寻找光明。"
林默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自从确诊抑郁症后,他的世界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支送您吧,"苏暖将向日葵包好,"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您还想要,可以再来。"
从那天起,林默每天都会在同样的时间来到花店。苏暖总是会为他准备一支最新鲜的向日葵,有时还会附上一张小卡片,写着温暖的话语。
"今天下雨了,但向日葵依然在努力绽放呢。"
"听说向日葵会跟着太阳转动,您知道吗?它们从不会放弃追逐光明。"
"这支向日葵开得特别好,像在对着您笑呢。"
渐渐地,林默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的这个时候。苏暖的笑容比向日葵还要温暖,她总是能轻易看穿他伪装的坚强,却又不会过分追问。
直到有一天,林默没有出现。
苏暖等到深夜,看着橱窗里的向日葵一点点垂下头。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一周,那个总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都没有再来。
她开始担心,想起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化不开的忧郁。第八天,她早早关了店门,拿着最新鲜的向日葵,沿着他平时离开的方向寻找。
在河边的长椅上,她找到了他。林默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诊断书。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随时会坠入深渊。
"林先生!"苏暖跑过去,将向日葵塞进他手里,"您看,今天的向日葵开得多好。"
林默机械地接过花,声音沙哑:"为什么要找我?像我这样的人......"
"因为您很重要,"苏暖在他身边坐下,"就像这支向日葵,即使被雨水打湿,也依然在努力绽放。您知道吗?向日葵在开花之前,要经历漫长的黑暗,但它们从未放弃。"
林默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金黄的花瓣上。苏暖轻轻抱住他,就像拥抱一支受伤的向日葵。
"让我陪您一起,好吗?就像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我们一起寻找光明。"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露出一道彩虹。林默握紧手中的向日葵,仿佛握住了生命中第一缕阳光。
一年后的春天,"暖阳花坊"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林默站在梯子上,仔细调整着招牌的角度。他的气色比一年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会偶尔失眠,但已经很久没有那种窒息般的绝望感了。
"小心点!"苏暖在下面扶着梯子,手里还抱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今天的花特别漂亮,我特意多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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