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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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林墨站在墓园里,黑色的伞面在雨中显得格外沉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他低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依然保持着十八岁的模样,眉眼清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年的初次见面,和今年一样,我再次看你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陌生。"林墨轻声说着,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顾言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袖口,他却浑然不觉。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到五年前的那个雨天。
十七岁的林墨正趴在课桌上补觉,班主任带着一个转学生走进教室。他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讲台上,头发微湿,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我叫顾言。"少年的声音清冽,像山间的泉水。
林墨记得自己当时愣了一下。顾言的眼睛很特别,像是盛满了星光,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班主任安排顾言坐在他旁边,从此他们成了同桌。
"你的伞,和我的很像。"下课时,林墨指了指顾言放在课桌旁的伞。
顾言转过头看他,眼神有些恍惚:"这是我妈妈留下的。"
林墨这才注意到,顾言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他想问,却看见顾言迅速拉下袖子,遮住了那道伤痕。
从那天起,林墨开始留意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他发现顾言总是独来独往,午饭时间也常常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画画。有一次,他偷偷瞄了一眼顾言的画本,发现上面全是自己的侧脸。
"你画我做什么?"林墨忍不住问道。
顾言的手抖了一下,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低着头,耳尖泛红:"因为...你很好看。"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见顾言的睫毛在颤抖,像蝴蝶的翅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顾言的侧脸上,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一刻,林墨突然很想吻他。
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暧昧。顾言开始和林墨一起吃午饭,放学后也会一起去图书馆。顾言喜欢画画,林墨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书。有时候顾言会突然停下笔,专注地看着林墨的侧脸,然后在画本上快速勾勒几笔。
"你为什么总是画我?"林墨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顾言放下笔,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想记住你的每一个样子。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
林墨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后来才知道,顾言患有轻微的失忆症。这是他在一次家暴中留下的后遗症——他的父亲是个酒鬼,经常对他和母亲拳脚相加。那一年,母亲终于忍受不了,选择了离开。而顾言手腕上的疤痕,就是在那次家暴中留下的。
"我不会让你忘记的。"林墨握住顾言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顾言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他凑近林墨,轻轻吻上他的唇。那是他们的初吻,带着青涩和小心翼翼,却让林墨记了一辈子。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
高考前夕的那个雨夜,林墨永远记得。他们刚从图书馆出来,顾言撑着那把黑伞,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墨正在说着对未来的规划,顾言突然停下脚步。
"林墨,"顾言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林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货车朝他们冲来。林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言用力推开。他重重摔在地上,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当他爬起来时,看见顾言倒在血泊中,那把黑伞被风吹得老远。
"顾言!"林墨扑过去,颤抖着抱起顾言。鲜血从顾言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别哭..."顾言艰难地抬起手,擦去林墨脸上的泪水,"记得...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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