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山海 (2-1)

二人呼吸贴得很近，四目相对那一刻，齐齐沦陷进这深情的漩涡，整个世界都在跌宕，彼此心里波澜四起，像是款款飞蜓轻点，挠得人心痒痒。

沈清秋眼眸如初，犹如那年少时和岳清源相依为命的日子，他们的命运早已暗中相连，这摸不着的红尘枷锁，一开始就为他们锁上了这一世的辗转情缘。

“七哥又在说什么傻话，小九早就是你的了。”将胸口上冒起的脑袋又按了下去，侧耳聆听，另一个人的美好。

岳清源骤缩双瞳，咬着牙关，隐忍着心中那一发不可收拾的心悸，炙热的泪水湿润了沈清秋心口的衣襟。

沈清秋放开双手，忽然明白了什么，岳清源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是极为脆弱的，他明白，他再也不能承受一次对自己的失去，再也不能，没有自己，不然他会疯，会疼，会傻，会没命。

“七哥，你扶我去院子里可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完成，今晚必须要做。”沈清秋拍拍岳清源还有些颤抖的后背，下定了决心。

岳清源重新扬起头，肆意擦干脸上的泪水，心里却是不想让他出去的，害怕他染上寒气，可他知道就算自己阻止也没用，沈清秋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是定然要出去的。

“好，七哥陪你出去走走。”说罢，岳清源将沈清秋从床上半扶半抱着下了床。

出门前，岳清源给他披了件棉质的锦袍貂裘，青色华贵的竹叶纹绣，衬得沈清秋像冷贵的出尘仙使。

沈清秋倒是有些好奇，自己不过昨天才回来，他可不记得自己从前有这么一件披风，这披风做工细致，倒不像是赶工完成的，衣身上没有一点皱褶，肯定是被人精心保存过许久。

“这件披风......”沈清秋带着疑惑的双眼望着岳清源，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会儿亮晶晶的，一会儿又泛起柔波。

岳清源为沈清秋系好披风上的锦带，顺手用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玉颊，轻柔小心，随即额头与额头相抵。

“这件披风，我应该那一天就送来竹舍，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后悔那么多，那么深，有些话，我早该说，可我那时似乎还不够勇敢，才让我得了那样的结果。不过还好，还好，你还在身边.......”说着说着，两人又开始泪眼婆娑，自从两人再逢，这泪水便成了无言的真情，代表了各自的思念和赤诚。

沈清秋虽然不知道岳清源说的是哪一天，但他只想珍视往后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两人携手出了竹舍，夜空朗朗，星河底悬，圆玉盘很配合地挂在万里长空，华光倾泻了一地，洒在这对璧人身上。

沈清秋对着月亮的方向直接跪了下去，岳清源完全没有预料到沈清秋的这个动作，刚准备把他从地上抱起，就被沈清秋扯住衣角。

“七哥，来，和我一起，让月神见证一下，我们的故事。”

岳清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顺着沈清秋的意思一起跪了下来，靠近的两只手，紧紧相牵。

沈清秋正视着偌大的皓月，竖起三指，眼里的坚定和那日穹顶之上一般无二。

“月上的神仙啊，吾愿吾心，自此衍衍不熄，哪怕终有一日，魂飞魄散，黄泉忘川，奈何桥头，三生石畔，也要以爱之名，眷刻吾之所向，常盼心之所往，与吾之所爱生生相见，嗔痴缠绵，寻吾永世之光，不得相忘。”

听啊，是誓言，沈九许给岳七的誓言，期限是永生永世，承诺是生死不渝。

冥界的花也许会开，那时一路的珠沙曼陀便是两人续缘的契约，忘川不渡的苦海，不会阻隔两人站成彼岸，无尽的轮回，也扯不开他们之间的羁绊，因为，这是被偏爱的笃定。

岳清源沉入了时间之海，世界在此刻失去色彩，他溺在他的怀里，触摸他如画的眉眼，给他挽起被晚风抚乱鬓发，牵起他的双手，落下此生至诚一吻，天地不苟言笑，这两人在万物的圈揽中，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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