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霜誓约 (2-1)

李承乾的体温透过潮湿的衣料传来，苏玉瑶数着他被铁链勒出的二十七道伤痕。地牢霉味里混着他伤口上金疮药的苦涩，却让她想起穿越前实验室窗台上的薄荷草。

"别动。"她蘸着清水擦拭他结血痂的睫毛，"右眼差点就保不住了。"指尖下的皮肤突然颤动，李承乾竟用沙哑的嗓子哼起《兰陵王入阵曲》，荒腔走板的调子惊走梁上老鼠。

苏玉瑶笑出眼泪时，发现自己在颤抖。武德九年的月光穿过气窗铁栏，将他腕间螭纹映在她掌心，像道灼热的枷锁。"这时候还逞能。"她将最后半块胡麻饼掰碎喂他，"你们李家人是不是都..."

未尽的话语被他的唇堵住。血腥气在齿间漫开，李承乾染血的指尖插入她发间，扯落束发的素银簪。当更鼓声从遥远时空传来时，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武德年的秦王吻过你吗？"

地牢突然剧烈震颤，量子沙漏在他们头顶显现。苏玉瑶看见2043年的自己躺在抢救室，而李承乾正将螭纹芯片刺入心口。"你在做什么！"她抓住现实虚影中他鲜血淋漓的手。

"维持你的量子纠缠态。"两个时空的李承乾同时开口，腕间玉镯与芯片发出共鸣。沙漏中的时空砂突然停滞，他捧起她的脸在明暗交界处低语："苏棠，选一个时空留下。"

泪珠坠入沙漏的刹那，地牢化作长安夜市。他们站在卖昆仑奴面具的摊子前，李承乾忽然将糖画塞进她手心。琉璃灯下凝固的饴糖，竟是DNA双螺旋造型。

"贞观十三年的上元节，"他取下她鬓角的玉蝉钗，"我在这里等过你。"人群中有小娘子在放河灯，苏玉瑶看清每盏灯芯都是量子点火器，载着不同时空的祈愿顺流而下。

突然有黑衣人扯开她衣襟，后背城防图在月光下泛起磷光。李承乾的障刀横在那人颈间，却听他狞笑："太子殿下可知，她身上刺青是用你心头血画的？"

苏玉瑶感觉后颈芯片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来——穿越舱启动那日，研究员说："我们需要李承乾的情感波动来锚定时空坐标。"而此刻他的刀刃正在颤抖，割破黑衣人喉咙的血溅上她眉间朱砂。

"是真的。"她握住他执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最初接近你，确实为了采集数据。"怀仁坊的鼓声骤然急促，量子沙漏开始倒流，李承乾眼尾泛起的红比她袖上血迹更刺目。

当啷一声，障刀坠地。李承乾扯下螭纹玉镯摔向宫墙，却在碎裂瞬间被苏玉瑶扑住手腕。玉屑划破她脸颊，与泪混成淡红的雨。"但后来..."她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薛定谔方程，"这个波函数里，观测者早就是变量本身。"

更漏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他们跌入《韩熙载夜宴图》的量子幻境，琵琶女拨弦奏出德布罗意波长。李承乾在时空褶皱中扣紧她十指："若我要你舍了那些未来呢？"

苏玉瑶的簪子突然化作青铜密钥，插入夜宴图屏风的量子锁孔。全息投影展开成星图，她指着纠缠的双子星："你看见了吗？贞观十三年的金星伴月，在我的时代叫做荧惑守心。"

李承乾突然撕开锦衣下摆，蘸着葡萄酒在地上书写。苏玉瑶认出那是贝尔不等式公式，他竟将现代物理与龟甲卜辞融为一体。"当年袁天罡说我会爱上一个星槎来客，"他笔锋突然顿住，"原来星槎是..."

惊呼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苏玉瑶尝到他唇间的葡萄酒酸涩，混着自己泪水的咸。量子风掀起满室鲛绡帐，他们倒在《璇玑图》织成的时空经纬上，发丝缠绕处生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听着，"她喘息着咬他喉结，"若这次能活下来..."话音未落，太史局浑天仪突然破顶而降。李承乾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四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狄拉克海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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