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须弥芥子

荧光矿物颜料在苏玉瑶指尖苏醒，220窟《阿弥陀经变》的七宝池突然泛起涟漪。她浸在水中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穿校服的、着襦裙的、甚至还有梳飞天髻的。迭目伽罗的声音从池底传来，竟是混着电流杂音的梵语："施主可识得波粒二象？"

池中八功德水突然沸腾，浮现出李承乾在量子沙暴中的剪影。他正用障刀在沙地刻写方程，苏玉瑶认出那是自己草稿本上的薛定谔算符。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鸣沙山崖壁轰然开裂，露出内部青铜结构的巨型浑天仪，齿轮咬合声惊起栖息在九层塔的夜枭。

"这是贞观四年的浑象。"迭目伽罗从经变画中走出，僧袍下摆绣着双螺旋纹样。他指向浑天仪中央的陨铁球："当年袁天罡用坠星残片所铸，能观测平行时空的概率云。"

苏玉瑶触到陨铁球的刹那，现代实验室的记忆汹涌而至。她看见自己躺在穿越舱，舱外白大褂们争论的正是"唐代量子坍缩事件"。全息屏上跳动着她与李承乾的纠缠态波形，而历史研究所的LOGO下标注着"2043年敦煌计划"。

"看二十八宿。"迭目伽罗转动浑仪外环。青铜星图投射在窟顶，角宿位置竟浮现敦煌研究院的卫星定位图。苏玉瑶突然扯开衣襟，后背城防图的朱雀门坐标与卫星图上的光斑完美重合。

子夜时分，他们在藏经洞找到泛黄的《大般若经》。经卷夹页里藏着李淳风的数学手稿，页边批注竟是钢笔写的微积分符号。苏玉瑶用口红在洞壁验算时，发现李承乾沙地刻的方程正是该函数在四维时空的展开式。

"接住！"迭目伽罗突然抛来鎏金银壶。壶身本生故事画中，佛陀割肉喂鹰的场景里藏着枚微型芯片。苏玉瑶用发簪撬开壶嘴，全息投影显示出李承乾被囚禁在东宫的身影——他正在用血在墙上绘制莫比乌斯环。

五更鼓响，洞窟突然剧烈震动。黑衣人的青铜穿越舱撞破崖壁，舱内伸出机械触手缠住苏玉瑶脚踝。她看见操作台上放着熟悉的校徽，液晶屏显示着"时空锚点校对中：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玄武门之变的日期。

"你们在篡改因果率！"苏玉瑶掰开触手上的压力传感器。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她在现代实验室助教的容貌："研究所需要李承乾的观测数据来稳定虫洞，就像你需要他的心跳维持量子态。"

迭目伽罗突然敲响人骨法鼓，经变画中的伎乐天女飞出壁画。她们怀中的曲项琵琶射出激光束，在青铜舱表面烧灼出佛手印纹路。苏玉瑶趁机扑向浑天仪，将李承乾的血玉碎片插入陨铁球凹槽。

刹那天地倒悬。她看见自己同时存在于多个时空：在教室抄写历史年表、在敦煌解开城防图、甚至穿着婚服接过李承乾手中的却扇。而东宫囚室里的男人突然抬头，隔着维度屏障在她掌心写下狄拉克符号。

"去九成宫！"迭目伽罗的吼声与助教的惨叫重叠。苏玉瑶在时空乱流中抓住青铜浑仪的璇玑轴，上面刻着行小楷："武德九年六月庚申，太白复经天。"——这正是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天象。

当她坠入时空漩涡时，最后看见李承乾震碎玉镯。螭纹碎片化作量子门，将他推入《药师经变》的琉璃光中。而现代医院的心电监护仪突然恢复波动，护士惊喜的呼喊与敦煌的风沙声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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