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股海罗裳

苏绮罗的绣针挑断金线时，上海证券交易所的电子屏正迸发刺目红光。她将旗袍下摆的K线图对准落地窗，道琼斯指数与恒生指数的曲线在模特的云肩上交织，像两条争夺明珠的玉蛟龙。

"苏小姐的曲线，"宝总当众解开阿玛尼披风，"比大盘走势更让人心潮澎湃。"

鎏金交易大厅骤然寂静。苏绮罗的耳坠晃动着苏州河的波光，宝总的气息裹着威士忌的泥煤味压下来。真丝披风擦过她锁骨处的并蒂莲刺绣，华尔街日报的镜头捕捉到暗纹里的股票代码——正是云罗坊昨夜刚注册的发光真丝专利号。

当日下午，南京西路的布料仓库腾起黑烟。苏绮罗踩着满地致癌物检测报告冲进化验室，烧杯里沸腾的苏绣丝线正析出诡异荧光。宝总的凯迪拉克撞开警戒线，车载冰箱里镇着的威士忌泼在质谱仪上，冰球撞碎了伪造的检测章。

"苏小姐的旗袍裹着铁骨，"宝总用百达翡丽表盘盛着酒液递到她唇边，"倒是我的酒杯在发抖。"

化验室的紫外灯管突然爆裂，苏绮罗在蓝光中看清检测员胸牌的反光——南洋商行的老LOGO正映在致癌数据栏。她扯断珍珠项链，浑圆的南海珠在离心机里撞出火星，将化验单上的公章烧出焦黑的船锚印记。

宝总的手掌覆住她颤抖的指尖，古董表的潮汐图纹路硌进肌肤："二十年前那艘货轮，运的也是这种改性染料。"

凌晨三点的黄浦江泛起腐臭。苏绮罗在海关仓库找到霉变的报关单，潮湿的油墨洇出母亲的字迹——1993年7月15日，南洋商行进口的"丝绸固色剂"实为核废料伪装。她腕间的缂丝团扇突然发烫，扇骨弹出微型胶卷，显影出宝总少年时期在船坞验货的照片。

路演当天的暴雨浇透了外滩。苏绮罗站在淋透的巨幅海报前，将致癌报告折成旗袍纸样。宝总突然撑伞切入镜头，意大利手工伞的钢骨挑飞《申江日报》的话筒："苏小姐的盘扣能锁住黄浦江潮信，还怕几滴脏水？"

他当众撕开高定西装，露出衬里绣的证监会批文。苏绮罗的银剪刀划开模特假人，填充物里飘出防辐射纤维的质检证书。镁光灯下，宝总将南洋商行的股权书垫在她高跟鞋底："苏小姐踩稳了，这可是价值三十条霓虹街的踏板。"

当夜，云罗坊的顶楼飘满孔明灯。苏绮罗用致癌染料的残渣调出靛蓝色，在灯面绘出股票代码的走势图。宝总在对面和平饭店天台打亮激光笔，红光在雨幕中连接每个数字，将整座外滩变成动态K线图。

"苏小姐的心跳，"宝总的声音混着雨丝灌进她耳蜗，"比恒生指数的振幅更让人夜不能寐。"

最后一盏孔明灯坠入江面时，苏绮罗的银剪刀抵住他心口。宝总腕表的潮汐图正显示满月时刻，暗格里滑出的船票存根黏着干涸的血迹——与母亲日记里夹着的抢救单编号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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