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浓黑的雾中,传来一阵小心翼翼踩着焦士的脚步声,一个像小孩一般矮小而瘦弱的人影在雾中晃来晃去,他看上去很紧张,动作绷紧僵硬,还微微颤抖,怀里的东西倒是没有一点颠簸。
“咕咚!”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很大的响声,然后咕噜咕噜地滚了起来。小人影一激灵,怀里的包袱差点掉了下来,然后慌里慌张的跑了起来,这么一慌糊里糊涂跑出了浓如墨汁一般的浓雾,整个人都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了。
这是一个猥琐的家伙,瘦瘦小小却像猴子一手脚灵活。只见他脸上白得渗人,颤抖的双腿如同弹翼一般,在焦黑而几乎化为灰烬的土壤中灵活跳跃,一块块他没有发现什么异物,还算安全的地方跳梅花桩。
迷雾在他身后逐渐散去,天空是低压压的,是阴影弥漫的紫色,远处略有一丝鱼肚白,一只硕大明亮的眼睛在地平线上窥伺。地平线上荒芜人烟,寸草不成,几处残垣断壁顽强挺立,却抵挡不住那一点的晨光,那家伙却眯起眼睛,龇牙咧嘴地扭了扭头,背对着初生的晓阳。
“梧树,过来吧。”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梧树吓了一跳,退后了几走步,然后又迟疑地向刚刚出现在废墟前高大的黑影走去。
“大人,小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东西抢过来,要是仅按之前规定的银两···恐怕,还须大人仅供出一点点银两给了小人,或许还能……”梧树清了几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梧树,你还敢违命不成?”那个声音趋然严厉。
梧树吓得面色俱变,四肢瘫软地伏在地上。“不敢,不敢。”
“让我看看那孩子。”没等梧树说话,那个包袱慢慢升上空中,向旁边一歪,一块布掉落下来,露出婴儿肌黄寡瘦的脸。那张脸扭曲起来,发出响亮的哭声,身体在薄布中不住扭动,挣扎。
“哼,居然是个女孩。”黑影狞笑着将手一挥,婴儿重重落在地上。“即便那预言是真的,这女孩真有搅乱风云的本事,那也是出生到死都是待在闺阁中的大家闺秀,女子有男儿的本事,真是夸夸其谈。这样一个无法改变命运的人却如此小心翼翼,真是可笑可笑。”
梧树又一次吓得浑身发抖,他又了一次头,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要是娘娘知道您说这些话,那可是大罪严惩啊!”
黑景轻蔑地盯了梧树眼,眼睛突然充斥着红光。“那好,”他的嗓音十分清晰缓慢,“我要让她知道,这个孩子,杀不杀,无所畏!”
梧树恐惧地叫了起来:“大人,那是天令呀!娘娘说过,要是有人要杀这个孩子,自然会有人阻止,并承担后果,这是天象!大人谨慎呀!”
“那只是娘娘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所说的套话,他们这样小心,只不过想保住她的性命从而得到大帝的欢喜就为了这样就费尽心思让他投胎重生,成天上宫女,仅为一个人一条命!”黑影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亮。“而现在,又有谁能阻止我!”他发狂似的瞪大眼睛扫视荒芜的土地,响亮的声音在那里回荡。
“我!”一个声音呼应。
黑影瞪大眼睛看向梧树,可显然不是梧树。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浓雾如万马奔腾,袭卷而来,黑色的沙土在天空中张牙舞爪。在不远处,云谲波诡的云雾中,一个短小精悍的人影在晨光的折射中摇晃。
连婴儿都不再哭泣,呆呆地盯着那个人。
他是一个很老的年轻人。
他的脸像一块光滑的木头,一道道刀刻出的皱纹像蛛网一般阡陌纵横,爬在他的额上,颊上,下巴上。脸上的植被很丰富,浓密的胡子遮掩了一部分的皱纹,却在根须上聚集着沧桑疲惫。眉毛很浓很粗,在那疲劳的眉背下,是一双眼睛。
这不是年轻的眼睛,也不是老的。那是一双鹰眼。它的目光锐利到能毫不犹疑刺穿人心,勾起最痛苦的记忆。没有鹰的温情,只有钢铁般坚硬的意志。
如果试图穿过那混乱的黄色眼瞳,打开针眼般粗细的黑色瞳孔,也许会被永远禁锢在冰冷的铁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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