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塔的军靴碾过破碎的玻璃,在空荡的医院走廊踏出清脆回响。月光穿过菱形彩窗,将她的影子切割成深浅不一的色块。第五台密码机就在转角处,她摸向腰间的信号枪,枪管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
"救...命..."
虚弱的呼救声从楼下传来,带着法兰西特有的婉转尾音。玛尔塔瞳孔骤缩,那是调香师的声音。她冲到断裂的楼梯边缘,看见薇拉正踉跄着奔向挂满蛛网的大厅,靛蓝裙摆被撕开一道狰狞裂口,露出渗血的纱布——显然已经用过治疗针。
"这边!"玛尔塔压低声音喊道,金属护腕撞在铁栏杆上发出闷响。薇拉仰起苍白的脸,紫罗兰色眼瞳在月光下泛起水雾。她怀中的鎏金香水瓶突然折射出诡异绿光,身后十米处的玻璃橱窗轰然炸裂。
小丑的狞笑穿透夜雾。
玛尔塔来不及思考,纵身跃下三层旋转楼梯。军装下摆被铁艺装饰划破的瞬间,她精准地揽住薇拉的腰。血腥味里混入晚香玉的芬芳,那味道让她想起战地医院里破碎的香水瓶,混着硝烟与血浆的复杂气息。
"手术室!"薇拉急促喘息,指尖点在玛尔塔染血的肩章上,"密码机...咳咳...被改装过..."
生锈的铁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玛尔塔用身体抵住门栓。裘克的重击震得她虎口发麻,墙灰簌簌落在薇拉颤抖的睫毛上。调香师正在调配新的香水,水晶瓶中的液体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
"二十秒。"薇拉将香水喷在玛尔塔的领口,冰凉手指划过她颈侧动脉,"当月光变成猩红色..."
第三次撞击让门框扭曲变形。玛尔塔突然握住薇拉的手腕,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扯开她的蕾丝手套——三道平行伤疤横贯掌心,像是被猛兽利爪撕裂的旧伤。
"去年圣诞节舞会。"薇拉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送我槲寄生时,这伤口还没愈合。"
月光就在这时渗出血色。玛尔塔扣动信号枪的刹那,薇拉摔碎了香水瓶。时空在鸢尾花香气中扭曲,她看见二十秒前的自己正从楼梯跃下,而此刻的裘克突然捂住机械义眼——那里嵌着半片香水瓶的碎玻璃。
"跑!"玛尔塔拽着薇拉冲向地窖入口。怀表在颠簸中滑落,表盖内侧的照片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去年圣诞舞会上,戴着白蔷薇的薇拉正在为她的军装别上冬青枝。
地窖铁栅在月光下泛着青苔的霉味,玛尔塔的指尖刚触到生锈的锁扣,身后突然传来齿轮卡死的异响。裘克的笑声变成机械摩擦般的嘶吼,整座医院开始扭曲——哥特式拱顶坍缩成镜面迷宫,手术器械在墙壁上投出食人花的阴影。
"抓紧!"薇拉将最后半瓶香水泼向地面。液体接触大理石的瞬间凝结成冰晶藤蔓,缠住裘克镶满齿轮的左脚。玛尔塔嗅到血腥味里混入雪松气息,这是她们初见时舞会大厅的味道。
逃生通道在藤蔓尽头显现,却传来密码机过载的焦糊味。薇拉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蕾丝领口渗出新鲜血迹——那道伤口竟与玛尔塔军装裂口的位置完全重合。
"时空悖论..."调香师染血的指尖抚过对方同样渗血的锁骨,"当香水制造的幻境与现实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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