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顶部的吊扇在第八次卡顿后彻底罢工,林骁的后脑勺粘着张写满洛伦兹力公式的草稿纸,随呼吸起伏的纸页活像只搁浅的水母。"老陆,"他转着篮球用气声喊,"你说这破风扇要是永动机,教导主任的假发会不会自然脱落?"
陆临川从《拜伦诗选》里抬起头,医用胶布在书脊留下道透明的吻痕:"永动机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他指尖的钢笔突然指向我,"但桑晚打瞌睡时的能量转化效率倒是突破物理极限。"
我抹掉口水浸湿的立体几何题,发现林骁不知何时在坐标系里画了只骑自行车的蚂蚁。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八度,班长猛地咳嗽三声——这是班主任查岗的暗号。十五秒内,翻书声、挪凳声与吞咽零食声在教室奏响贝多芬第五交响曲。
"这道题,"陆临川的钢笔戳破**稿纸上的蚂蚁头盔,"用费马原理比向量更快。"他在抛物线旁画了束光线,折射点恰好是我铅笔戳破的洞眼,"看,光永远走最懒的路径。"
后桌传来林骁啃苹果的脆响:"照这么说,教导主任查岗的路线也是最优解?"他突然把果核抛向垃圾桶,划出的弧线完美绕过巡逻到窗外的身影,"看,连抛物线都讨厌地中海。"
窗外的紫藤萝在暮色中垂下困倦的花串,我望着玻璃上陆临川的倒影发呆。他睫毛在习题集投下的阴影里忽闪,像两把测量宇宙尘埃的精密量尺。"存在先于本质,"他突然在导数题旁写下萨特名言,"但考试卷上的本质永远先于存在。"
林骁的篮球突然从课桌底下滚来,撞翻我用来镇纸的蓝宝石胸针。"你们觉不觉得,"他蹲在地上摸索着说,"教室里粉笔灰的分布遵循测不准原理?"话音刚落,班主任的皮鞋尖就出现在他屁股后方三厘米处。
"林骁同学对量子力学很有研究?"班主任的镜片闪过寒光,"不如解释下粉笔灰为何总出现在你的课桌周围?"
"根据熵增原理,"陆临川突然起身,白衬衫在穿堂风里鼓成帆,"无序才是宇宙的终极浪漫。"他指尖的粉笔灰簌簌飘落,在夕阳里化作一场微型星尘雨。
停电来得猝不及防,三十七部手机同时亮起的手电筒光柱中,林骁跳上讲台即兴演讲:"同学们!这是宇宙在提醒我们——"他踩着我的三角板摆出自由女神像姿势,"当光明消失时,连二次函数都会长出翅膀!"
陆临川摸出钥匙串上的激光笔,绿光在黑板画出克莱因瓶结构:"黑暗只是光在偷懒。"他腕间的红绳铃铛叮当作响,"就像你永远解不开的排列组合题。"
不知谁吹响口琴版的《欢乐颂》,林骁用扫帚柄当吉他即兴伴奏。光影摇曳中,我望见陆临川在窗玻璃的雾气上画坐标系,医用胶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忽然转头说:"知道为什么π是无限不循环小数吗?"
"因为宇宙讨厌闭环。"我把橡皮擦刻成二十面体掷向空中。
林骁的篮球突然从天花板弹回,精准砸中教导主任刚买的盆栽。"看!"他指着满地狼藉兴奋大喊,"这就是量子纠缠的宏观表现!"
复电的瞬间,所有人定格成滑稽的静帧画面。陆临川的钢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处,墨水正巧滴在我画了一半的蓝翅凤蝶翅膀上。"蝴蝶效应,"他轻笑,"从一滴墨开始。"
放学的铃声惊飞了栖在紫藤上的夜鹭,林骁把书包甩到肩上:"你们说,晚自习的时间流速是不是相对论的最佳证明?"他蹦跳着踩碎满地月光,"明明三小时像三十年,下课铃一响又像三秒。"
陆临川锁上教室门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睡在讲台下的橘猫。我们踏着走廊忽明忽暗的声控灯往外走,他突然说:"其实永动机存在。"
我转头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粉笔灰:"在哪?"
"此刻。"他指向玻璃窗里我们重叠的影子,"十七岁就是宇宙最完美的永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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