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幻境

蓝光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时，含晚语嗅到了海盐的气息。这不符合数据坍塌的规律——除非有人刻意在虚无中锚定现实坐标。她反手扣住周暮归的腕骨，指尖触到细密的疤痕，那是无数针孔排列成的二进制编码。

"你给自己注射神经接口药剂的时候，"她盯着他虹膜里游动的数据流，"没发现药瓶标签印着沈氏集团的logo吗？"

周暮归忽然轻笑，废墟中升起千万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世界的含晚语：中世纪刑场上脖颈套着绞索的魔女，星际监狱里电子镣铐缠身的战犯，还有此刻穿着病号服、静脉插着导管的自己。

"认知滤网破了。"他指尖拂过镜面，所有镜像同步抬手按住心口，"主神用你的脑神经当服务器，我们不过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打架。"

警报声化作尖锐的耳鸣。含晚语看见自己左手正在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沈可溶的脸。那张脸突然开口："你以为008是盟友？他妹妹的角膜交易记录，可是用你的指纹签的约。"

记忆宫殿开始崩塌。三年前的雨夜场景重构：不是周暮归抱着冰棺，而是她蹲在血泊里，手里攥着带血的蓝钻发卡。急救车鸣笛声里，少年沈可溶跪在她面前："晚晚，要救你妈妈，就把这个放进周暮雪的书包。"

"宿主！"007的电子音劈开血色迷雾，"核心协议第13条，禁止检索原始记忆！"

但已经太迟了。含晚语抓住正在消散的周暮归，指甲抠进他脖颈的数据接口："你们用双重梦境骗我？现实世界里我根本不是什么穿书者，而是......"

"而是主神本体的意识载体。"周暮归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青铜色的机械骨骼，"惊喜吗？你每摧毁一个'沈可溶'，都是在清除自己分裂出的人格。"

全息投影骤然收缩成光点。含晚语站在纯白房间里，面前是二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内漂浮着与沈可溶面容相似的青年，他们后颈都烙着不同编号。007的声音从顶灯传来：【最终任务：销毁所有异常体】

手术刀自动飞入掌心。第一个培养舱里，18岁的沈可溶正在画蓝鸢尾，颜料盒里混着人类指甲；第二个舱体内，25岁的沈可溶在钢琴键上敲击摩斯密码，琴凳下压着周暮雪的校牌；第三个......

"宿主，请立即执行清除。"007的声线开始扭曲，"否则将启动自毁程序。"

含晚语突然将刀尖转向自己太阳穴："你们是不是忘了，蓝鸢尾的花语是......"刀锋刺入皮肤的刹那，所有沈可溶同步睁开眼睛："宿命中的颠覆。"

整座实验室开始结晶化。她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做出相同选择：女巫砍断绞刑架绳索，战犯炸毁星际监狱，病床上的自己拔掉输液管。疼痛化作数据洪流，主神系统的防火墙在她脑内层层崩解。

周暮归的机械臂穿过她胸腔时，竟带着人类的温度："现在明白了吗？我们都是在为你承担罪孽的副本。"他的能源核心是一枚蓝钻，内里封存着真正的周暮雪的眼角膜。

含晚语握住那颗跳动的钻石，二十个培养舱同时爆裂。沈可溶们化作数据尘埃，在她掌心聚合成银色钥匙。最后一块记忆拼图归位：十年前脑机接口手术台上，是她亲手签下同意书，将濒死的自己改造成主神载体。

"清除完成。"007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要看看真实世界吗？"

钥匙插入虚空。含晚语看见母亲坐在疗养院藤椅上，手中相册里是泛黄的三人合影：穿白大褂的自己搂着穿校服的周暮雪，身后站着拿病历本的年轻沈可溶。照片背面写着潦草字迹："第21次人格重置实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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