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辞

九霄仙尊踏过凝结着血冰的魔渊裂谷时，怀中的窥天仪突然发出尖啸。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悬崖下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襁褓——那是个正在吮吸魔狼乳汁的婴孩。

"竟是混沌体..."九霄用霜华剑挑开浸透魔血的襁褓，婴孩心口浮现的曼陀罗纹让他瞳孔骤缩。三百年前被镇压的魔神陨落前，曾用最后神力在祭坛刻下同样的图腾。

婴孩突然抓住他垂落的银发，咯咯笑着吐出个血泡。九霄沉默地划破指尖，将带着冰莲香的血珠点在婴孩眉心。肆虐的魔气瞬间温顺如绸，凝成玄铁镯扣住细嫩的手腕。

"从此你叫宴尘。"仙尊解下绣着镇魂咒的鲛绡裹住婴儿，却没发现怀中孩童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背后缓缓浮现的禁术阵纹。

十二岁的宴尘第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又被锁在寒潭中央的玄冰柱上。缠绕四肢的锁链刻满《清心咒》，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魔气。

"这次发作比上月早了七日。"九霄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宴尘看见师尊赤足踏入潭水，白衣下摆被暗红浸透——那是取心头血留下的痕迹。

少年拼命摇头想要后退，锁链却将他拽向沸腾的药池。当九霄冰凉的手按住他后颈时，宴尘狠狠咬住眼前晃动的银发："别碰我！你们这些伪君子..."

剧痛突然从心口炸开，宴尘发现师尊竟将三根冰针钉入自己锁骨。魔气顺着银针渡入九霄体内，在仙尊苍白如纸的脸上蔓出蛛网般的黑纹。

"忍一忍。"九霄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指尖凝出霜花按在少年流泪的眼角："等找到最后一块锁麟诏，你就不用受这些苦。”

及冠那日，宴尘在晨雾中看见九霄捧着青冥剑胚站在淬剑池边。仙尊的手掌按在烧红的玄铁上，血肉焦糊的味道混着莲香飘来。

"以血淬剑乃大忌！"宴尘冲过去却被结界弹开。他眼睁睁看着九霄的灵骨从掌心抽出，化作冰蓝流光融入剑身。

成剑那刻，漫天霜雪凝成凤凰绕梁三周。宴尘接剑时触到师尊龟裂的掌心，突然发现九霄尾指少了截指骨——那正是铸剑需要的最后材料。

"为何做到这种地步？"少年红着眼眶嘶吼。九霄只是用染血的衣袖擦拭剑穗，将锁麟玉铃系在他腰间："待冰魄纹生，你便不再是魔。”

仙门联军攻上问心崖那日，宴尘终于见到了"生母"。那个从镇魔塔逃出的女人有着与他相同的魔纹，指尖却缠绕着九霄的断发。

"好孩子，来看看你师父的真面目。"女人抬手幻化出水镜，画面里九霄正将昏迷的幼童放入炼魂鼎，鼎身刻满宴尘熟悉的锁麟诏咒文。

魔气暴走的瞬间，宴尘看见九霄的霜华剑刺穿女人心口。濒死的魔神残魂发出尖笑："你以为用禁术把他变成容器，就能阻止...啊！"

九霄突然捏碎半块锁麟诏按进宴尘眉心，浩瀚灵力冲刷着暴走的魔核。宴尘在剧痛中听见师尊破碎的声音："记住，你从来不是祭品..."

当宴尘从入魔状态苏醒时，问心崖已覆满焚烧后的灰烬。他跌跌撞撞爬向崖边，只找到半截染血的锁麟玉铃。

"这是仙尊留给您的。"药童捧着雪魄引魂灯啜泣，灯芯跃动的火焰里封着半根晶莹指骨："尊上剜出十二根肋骨重铸青冥剑，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宴尘颤抖着抚过灯身浮雕，在莲花纹路中摸到凹凸的刻痕。就着月光细看，竟是九霄的字迹："尘缘未尽，三生石畔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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