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飘着细雪,阿昌的指甲缝里嵌着盐粒结晶。他弯腰把麻袋扛上肩头,铁索在木板上拖出刺耳声响。这是第十七个年头,潮水把他的脊梁磨得比青石板还硬。
"昌仔,这批货可得当心。"老吴用烟杆敲了敲他手里的登记簿,油渍浸透的纸页簌簌作响。阿昌没接话,目光掠过码头上堆积如山的暹罗米包,那些白色帆布下藏着比米粒更危险的东西。
货轮汽笛骤然炸响时,阿昌的瞳孔猛地收缩。浪涛声里混着金属摩擦声,像有人在他耳边磨刀。二十米外的龙门吊旁,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交接什么,为首的高个男人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青龙堂的蝎尾钩。
老吴的烟杆突然折断在甲板上。
血溅上阿昌的工装裤时,他才发现喉咙里卡着的鱼刺扎破了舌头。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举着勃朗宁的手还在抖,老吴太阳穴上的弹孔正涌出血浆,顺着眉毛淌进皱纹里。阿昌记得老吴总念叨,青龙堂的人十年前就该沉在长江里。
货轮开始倒车,螺旋桨搅碎江面的薄雪。阿昌攥紧扳手冲过去,却被西装男的保镖按在地上。扳手的尖头抵住脊椎的瞬间,他听见脑后有个声音在笑:"想当英雄?"
直到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阿昌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沾满碎肉。鲜血顺着扳手淌下来,在水泥地上画出一道蜿蜒的小溪。他想叫喊,但喉咙里卡着的鱼刺把血腥味冲得更加浓烈。
月光把江面照成银白色时,阿昌被推进一艘黑色快艇。船尾的水痕里漂浮着老吴的烟杆,金丝眼镜的镜片在波浪里闪了两下。坐在船头的大哥解开墨绿唐装盘扣,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那是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你小子..."大哥用枪管戳了戳阿昌渗血的额头,"比你师父胆子大。"
阿昌记得师父总说,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沾血。师父的指甲缝里也嵌过盐粒,是在粮仓扛包时磨的。那年师父把最后半碗稀粥留给他,自己却饿死在暴风雪里。阿昌攥紧拳头,指甲缝里的盐粒硌得掌心发疼。
快艇靠岸时,阿昌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他在巷子里看到穿红旗袍的女人,月光顺着她乌黑的辫子流下来,像一条银色的蛇。女人转身时,阿昌的瞳孔剧烈震颤——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小满。
"哥。"女人脖颈上的红绳微微晃动,和十五年前被拐走那晚戴的一模一样。阿昌的扳手脱手砸在青砖墙上,裂痕里渗出暗红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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