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初探 (2-1)

大燕永和三年，江南临安，春雨初歇，天色渐明。桃花渡口的风波已过，苏婉宁与顾长风踏入临安城内，街巷喧闹，市肆繁华。青石板路湿润未干，路边摊贩高声吆喝，卖花女提篮穿梭，香粉脂气与炊烟交织，勾勒出一派江南盛景。苏婉宁换了身素白裙衫，外罩浅碧披风，手中竹伞轻倚肩头，眉眼间带着几分清灵。她侧首看向身旁的顾长风，见他仍着一袭玄衣，长剑佩于腰侧，步履沉稳，眉宇间却隐隐透着戒备。

“公子，临安城如何？”苏婉宁笑盈盈开口，声音清柔如水，“此地虽不及北地辽阔，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若不急着赶路，不妨随我逛逛市集，权当散心。”

顾长风闻言，目光扫过街巷，冷声道：“散心？姑娘倒是好兴致。我此行有事在身，无心游玩。”他语气虽冷，却未拒绝，脚步微微放缓，随她并肩而行。

苏婉宁听他如此说，也不恼，掩唇一笑：“公子这话说得冷，可我瞧你眉间风霜，想来一路辛苦。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得歇歇。何况这市集热闹，耳目众多，说不定能探到些消息。”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似在试探他的目的。

顾长风侧首看她一眼，见她笑意盈盈，知她言中有意。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既如此，随你便是。”他虽未明言，却对她的机敏多了几分留意，暗忖这女子看似柔弱，心思却不简单。

两人行至市集中心，摊肆连绵，行人如织。卖糖人的老翁吹出龙形糖偶，引得孩童围观；织锦摊前，妇人轻抚蜀锦，低声与客商议价；茶肆里，茶博士高声招呼，茶香袅袅飘出。苏婉宁停在一处卖花摊前，摊上桃花簪子精巧别致，她拿起一支，笑问：“公子，你瞧这簪子如何？若配上江南春色，可算得上雅致？”

顾长风瞥了一眼，冷淡道：“花哨之物，无甚用处。”他目光未停，转而扫向人群，似在搜寻什么。

苏婉宁闻言，佯装嗔道：“公子真是无趣，这般冷言冷语，也不怕吓跑了旁人。”她将簪子放回，转身指向远处一处酒肆，“既不喜花簪，不如去那边喝盏茶？临安的碧螺春，清香入喉，公子尝过便知。”

顾长风未即刻答话，目光忽地一凝，落在人群中一道匆匆闪过的身影。那人身着灰袍，低帽遮面，步履虽快，却似有意避人耳目。他皱眉道：“不必了。姑娘若要喝茶，自去便是，我有事要办。”言罢，他转身欲走。

苏婉宁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目光看去，却只见人头攒动，未见异常。她一把拉住他袖角，轻声道：“公子且慢，既同路而来，便一道走走。何况这市集人多眼杂，你若独自行事，怕不安全。”她语气关切，却带了几分坚持。

顾长风低头看她纤手扯住自己袖子，眉头微皱，却未甩开。他冷声道：“姑娘多虑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他虽如此说，脚步却停下，未再强行离开。

苏婉宁松开手，笑得从容：“公子这话，我可听过不止一次了。可既上了我的船，便算半个熟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涉险。”她顿了顿，又道：“再说，这市集我熟得很，若有人跟踪，我也能帮你瞧瞧。”

“跟踪？”顾长风眼神一凛，转身环顾四周，低声道：“你看出什么了？”

苏婉宁摇摇头，压低声音：“我倒未瞧清，只是见公子神色不对，猜想罢了。莫非真是影门的人？”她提及“影门”，语气中带了几分试探，想起渡口那场惊魂，心中隐隐不安。

顾长风未答，目光在人群中游移，忽地定在一处。那灰袍人站在一处布肆前，似在挑拣布料，却频频侧首，眼神飘忽。他低声道：“姑娘，若无事，便先走一步。”言罢，他迈开步子，直奔那人而去。

苏婉宁见状，忙跟上，低声道：“公子且慢，我随你一道，多个帮手总好。”她虽不擅武艺，却不愿袖手旁观，撑伞的手微微收紧，似在给自己壮胆。

顾长风冷哼一声，未再阻拦，两人穿过人群，靠近那灰袍人。那人似有所觉，转身欲走，却撞上一名提篮的卖花女，花篮落地，桃花散了一地。他低骂一声，抬眼间，正对上顾长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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