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下） (6-4)

入夜后，院子里的花朵纷纷合上了它们娇嫩的花瓣，进入了沉睡的状态。随着暖炉的点燃，房间内一股温暖的气流迅速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那是李凡德特意为亓霁准备的药浴所散发出的独特气息，既清新又宜人。由于亓霁身上仍然留有未解的咒印，李凡德精心调配了一剂药浴，借助药草的力量促进咒印消散。

“我替你把这身人皮剥了，从今往后不必勉强做人，做我的奴隶吧。”

亓霁坐在浴桶里，脑中回荡洛伊的话。李凡德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舀起温热的药汤，缓缓淋在亓霁身上。

“唔，你身上的伤口好得很快。你的法力恢复了？”李凡德惊讶地说。

“没……肯定是你的药厉害。”亓霁有些尴尬地说。

“昨天冥来过？”

“是，不过他很快又走了。”

随着药汤淋下，药香与热气交织在一起，慢慢渗透进亓霁的肌肤。一股温热而舒适的感觉迅速传遍亓霁的全身。李凡德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她时刻关注着亓霁的反应，确保药浴的效果能够最大化地发挥出来。

“真的可以去掉这些印子吗，”亓霁轻声说，“困住我的法力不说，实在太难看了。”

“一遍不行，就多泡两次，”见亓霁心情低落，李凡德安慰地说，“你该信我，你身上的伤不会留痕的。”

“我觉得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事。我好像误解了一些事，包括洛伊抓我的目的。不知为何，他似乎嫉妒我……”亓霁闭目养神，微微皱眉道，“总之洛伊精神状态不对劲，他很害怕……有什么令他压力巨大，他抓我更像是为了自保。凡德，我好倒霉，遇到这种事情。这回被洛伊抓住……我真的感觉，他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神明。”

“还有这种事？你觉得他是哪位神明？”

“木枨沭，他的气息很像，”亓霁语气显出不快，“但我不敢确定他仍是他。如果他真是木枨沭……太可怕了。”

李凡德扶着亓霁走出浴桶，帮她拭干身体后披上睡袍。

“外貌变了，可……真的很像……”亓霁边想边咬紧下唇，“……我怀疑他一直跟着我。”

“他是神族，为何不受天界约束？”

“不知道，我也觉得奇怪。而且，之所以涣后来力量衰退得那么快，跟天界脱不了干系。能困住他的一定是比他法力更强的神明，可无论木枨沭或是洛伊都不像有那么强的力量。”

“你得养一段时间，别想太多。”

李凡德帮亓霁解散了盘发，又给她按摩了一会儿眼周，之后搀扶她走回床边躺下。

“恐怕没时间了，洛伊急着逃跑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亓霁微微皱眉，情绪低落地说，“……他右臂上有一道更换了身体依旧去不掉的印痕。他执着于消除印记，就像我执着于解救其他灵者。看似自己有活着的目标，实则是给自己编织了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就算没有其他灵者，你也该好好活着，千万别轻言生死。”

“我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抓不住。人生这样的东西，于我而言就是场空。也许我所执着的一切，对我来说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

“亓霁，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

“没什么，大概是累了吧。”

“早点休息，”李凡德说着熄灯，“别想太多，明早我再给你换一次药。”

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这晚亓霁又陷入深深的梦境之中。梦境中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她未曾经历却又似曾相识的另一个世界。她遇到许多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们与她交谈、互动，共同经历了一系列模糊的事件。这些事件如同细碎的片段，在亓霁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在不同的场景中，她时而欢笑，时而哭泣，情绪随着梦境的起伏而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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