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灼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呀?”
织院一众女工笑咪咪地望着她,衣灼忙一路尴尬地回笑。
“你——”阿芝似是瞧出了端倪,“你这额上怎么……还有你唇上……”
“我马上去补!”
衣灼补了口脂再回到绣坊时已是晚休时间,工作间空无一人,衣灼就将东西放好也准备去用餐。走到门口时,衣灼瞥见离自己工位间隔三个位置的架子上有一幅新绣品,就架在未完成的青色王妃服隔壁,面料是比王妃婚服略浅的青绿色。虽只绣了小小一角,衣灼还是看出来是在绣吉服。衣灼心中闪过疑惑这是给谁在做吉服,脑袋里突然又想起方才被涣的举动一吓,完全忘记跟涣提赦免海的事情。衣灼懊恼极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求涣救海现在怕是行不通,还是再等等,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见机行事。
冬去春回,吉日里曦霞鸟鸣,王后生前在涣王宫栽种的雪梅吐蕊,王宫内香气盈盈飞花如雪海,梅香香醉数里。涣大婚宴三日,三日后悉数封赏王宫内外。织院内,衣灼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被赐姓大姓奚,改名贞灼。衣灼知道奚家祖先是战功累累的开国功臣,于是心神不宁整晚翻来覆去睡不好,待天一亮就出宫去见海。
“这几日涣大婚,大家都忙着没人管我。这个大牢的禁制对我无效,只要你下命令,我就可以带你出去。清海有私船可以越界去凡人的地界,我存的钱足够我们离开涣王国……”
“谢谢你。”
衣灼原以为海是身体不适,但海看上去不像生病,更像是受了打击。她察觉海情绪不太对劲,不仅时不时哽咽,说话声音也低沉无力。
“怎么突然谢我?”
“涣王子是我家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庇护,我活不到现在,”海压根不看衣灼,只是低着头喃喃道,“我在涣王国出生,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
衣灼先是愣了愣,随后气急起来。
“你父母都已经……”
“你不能离开,涣需要你。”
海微微抬头,望向衣灼的眼神刻意回避躲闪。
“你是从天而降的宝物,还生得这样美,又会读书写字,陪着他这么多年依旧容颜不改,与神明齐寿,难怪他那么喜欢你。”
衣灼从海的脸上看到一丝微妙的情绪。海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恨,隐藏在那双眼睛更深处的却是绝望。衣灼慌了,生怕他说出想要放弃的话。
“你说什么胡话?”衣灼神色微愠,语气急切,“你不想恢复自由吗,我可以……”
“真羡慕你,你对他有用……不像我,我就是个废物,”海神情冷若冰霜,”我若是不存在就好了……”
“不……不……”衣灼伏在牢门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不能说这种话……”
“涣王子心有抱负,他肯定会成为贤明的国主,他看重你,你应该……”
“……你不能放弃……”
“……你应该侍奉的是涣王子。你不懂,我这种人没用,不值得你关心。记住,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海又把头低了下去,转身背对衣灼陷入沉默。
“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法违抗。”
衣灼鼻子一酸,声音颤抖地说。悲伤上涌,她眼前忽地一片迷蒙,恍惚间自己已走出冰冷阴暗的重犯大牢。衣灼侧身回望,默默看着牢门缓缓合上。牢门上刻着面貌狰狞,狮口龙爪,身披金甲的巨焱兽,是吐火烧尽世间魑魅魍魉,驱邪避煞的瑞兽。
这座关押重犯的大牢,今后是再不能来了。
衣灼回住处时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打包装箱,储宫宫人菁惠使立在她住的小院里等她,一旁是神情紧张但满面笑容的闵善芝,还有那个满脸懊丧的提调员。菁惠使一见到她立刻宣读晋升令,之后亲自为衣灼换上一身浅茶色方格花纹泷锦裙,披上半透明玉色丝罩衫,并为衣灼头上戴玉。衣灼微微偏头,望着镜中自己头上的玉簪心生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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