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林诗音顿时被炸清醒了。

“什么？”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林诗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然后，林诗音才猛然反应过来。虽然言思与李寻欢是恋人——不，是疑似恋人，但是言思确实也不一定非要是太原府的人不可。

但是……但是——

林诗音抿了抿唇，哪里还有一点睡意。

“言姐姐要去哪里？”林诗音索性又坐了回去，小姑娘手臂撑着桌子，一只手扶着脸。“我还不知道言姐姐是哪里人呢。”

“太原府。”言思笑眸若星辰，抬手拂过林诗音的碎发。林诗音的眼睛里是一片雪白，绯色的衫子在手臂间投下一片阴影。最深处是影影绰绰的黑，边缘却是暗暗淡淡的红。

清浅的香味突然就浓烈起来，林诗音醺然欲醉，只觉得连眨眼都不舍。

“我是太原府人。”言思小道。“只是我的家人现在都在京城，我要去找他们。”

她说的轻巧平淡，林诗音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几个字之间又有多浓重的血腥气。同样自己也是旅居在外，虽然李家人对她很好、远称不上是寄人篱下，可是到底不如在自己家来的自在。林诗音很多时候也会思念亲人，担心自己的母亲。所以，她也只是点头，并未说出什么挽留的话来。

“是该和家人在一起的。”林诗音叹了口气，惆怅也只是一瞬。随即，小姑娘又高兴了起来。

“言姐姐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林诗音其实出门不多，唯一一次自己出远门便是来李园这次了。即使林父林母无暇陪伴她，可她的身边却是环绕着一群健仆，自然也没什么山匪小贼能去打她的主意。

“要是表哥能陪你一起就好了。”说完，林诗音也觉得不可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且不说李寻欢年纪也没有多大。虽然他一直习武、算起来又是已经可以成家的年纪了，但是李父李母还真未必肯放他自己一个人去护送另一个漂亮的姑娘出远门。本身这两个人就已经足够引人视线了，两个人放在一起岂不更是如此了。

“姨父姨母可不会愿意的。”林诗音摇头道。“大表哥今年就要下场，过个三年二表哥大概也是要去的。就算他真的心中只有江湖，可姨夫却容不下家里有个浪费天赋没有功名的。”

“我没告诉他。”

林诗音又被言思的话惊的差点炸了毛。

“可……你……我……”咬了咬嘴唇，林诗音真诚发问。“表哥他怎么办？”

言思露出一个混着同情与迷惑的神情。

“什么怎么办？”她也实在不知道林诗音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也不是我腰间的玉坠，难道我还能一直带着他不成？”

其实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林诗音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犯了次蠢。

但是正是年轻的小姑娘，虽然从小就不缺钱也不缺爱、不会把爱情视作全部，可是她终究还是对这种自己未曾触碰过、却有很多人去幻想和憧憬的东西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珍重。

言思想，自己最近的脾气真是好的过分。现在竟然还有心思来哄小姑娘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该由对方提出的。”言思神情温柔美好，心里的念头却并不如此。

算了，就当做是她采了小李公子那么多阳气的补偿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毫不心虚的给李寻欢甩了一口锅。

“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由对方提出。”言思微微一叹，烛火跳跃下被映照的完美到不似真人的面孔呈现出一种瓷一样的质感，她的瞳仁漆黑，像是一只幽幽的凝视着猎物的猫。“一切都只看人是否有心罢了。”

“他若有心，自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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