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言思抿了抿唇，打散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茶喝着也没什么不同。”

言思拈起茶杯喝了一口，确乎是一股清香。虽然她喝不到味道，可是却能闻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对李寻欢心怀偏爱，言思总觉得这杯茶要比她之前喝过的都要可口一些。

……一定是错觉。

换成别人几十年没沾过人间烟火，只怕也会同样如此。莫说是李寻欢泡的本来就还算不错的茶了，就算是野菜泡水也好比甘霖仙露。

“本来就是普通的茶，自然没什么不同的。”李寻欢很好脾气的回答着，顺势便坐到了言思身侧。“若是愿意，你可以与我说说。”

这态度实在是婉柔和顺。言思挑眉，视线一寸一寸的在他身上滑过。李寻欢不但没有任何拘谨神色，反而却坦然的很。

“为什么？”

言思实在是有些奇怪。

李寻欢并不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可是他的好奇心却也没有那么重，至少他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事都想插上一手。除非是被迫搅入麻烦，李寻欢就像是一只还有些乖巧的狸奴一般，面对复杂的谜团时只跃跃欲试、却并不主动上前。直到这团乱麻缠住了他的爪子，李寻欢才一边不情愿一边心里却又带着一点探寻未知的满足感、主动扑在乱麻之上。

可是，她的事情又实在是不同。

言思不信李寻欢不明白其中的危险。她也不信李寻欢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一向表面上会装作乖巧的狸奴不仅主动靠近，还总是用他柔软的毛蹭来蹭去、用爪子不断触碰，一直喵喵叫着催促。

可谁叫她还有点仅剩的、愿意在这种时候出现的良心呢。

于是言思不断的拒绝。尽管她也不断的让步与默许。

她看似慈悲体贴，可却又在不断的引诱着李寻欢。

打破他的底线，让他不断的让步。而在一个人不断的为了另一个人破例让步的同时，这个人便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我想要能站在你的身边。”李寻欢有些无奈。好像不管多少次直抒胸臆，言思始终都并不相信他。但是这并不是言思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是言思经历了太多，所以更需要关心和包容。而他也并不认为这种一次次的倾诉和证明是在包容对方。

这只是给了他一个说爱的机会。

只是，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小李公子难免还是有些黯然。黯然之后，便是一股新的动力。

“你当然在我的身边。”言思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轻轻依靠在李寻欢的肩上。“我的全部除了我的仇人便只有你知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当然早就已经把你杀了。”

这实在不是一句很温情的情话。只是李寻欢却心如擂鼓。

对于有些人来说，信任比虚浮的好感更难得。尽管这份信任里面也包含着许多东西。

李寻欢握住了言思的手。

她的手永远都是冷的，再没有温热的可能。可是他就是下意识的心疼。

“你知道吗。”言思突然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我的仇人，他还活着。”

李寻欢微微蹙眉，一手揽住笑的坐不住的言思，心中思绪起伏。

“这可真是……”言思突然冷了面色，慢慢绕着李寻欢的手指，杏仁形的指甲不时划过他的皮肤。

“太好了。”

她会亲手抓住他。

然后把他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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