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这并不是不可能。

李寻欢仔细回想着之前的事，李敦儒的身体一向康健，除了一碰公务就忘了休息之外、李敦儒没有一点不良嗜好。

他喜素食清茶、好养生，不放纵六欲、也不沾酒色俗物，虽然李园里面只有李寻欢一个人习武，但是李敦儒和李思奇却是也会勤练身体的。至于李母刘月婵，她虽然并不似夫君孩子一般，却也日日走动，注意保养。

这么说起来，李氏夫妻的病的确有些突然。

只是他们先前谁也没有往神鬼之事上想，大夫把脉也并未察觉什么怪异罢了。

再往深处想想，最先传出一直病榻缠绵的消息的便是林氏姨母，而她又与刘月婵是同族姐妹，所以后来刘月婵同样一病不起的时候他们竟然也不觉得异常，莫名其妙就有了或许是刘氏族中的女儿体弱的想法。

越是想，李寻欢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一件事是偶然，两件事或许是巧合。可当不对劲的事多了起来，李寻欢绝对无法让自己相信这就是意外。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腕间，李寻欢抬眸，却见到言思的脸色竟然还比他差上几分。

花容月貌的美人俏脸狰狞，森森鬼气翻腾不止。李寻欢似乎听见了几声脆响，红木的桌子上也出现了几道裂纹。

言思心中恨意翻腾不止。她莫名觉得，这或许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做的。即使不是，大抵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毕竟神鬼不居人间，人间真有道行的人本来就少，专走歧路的也就只有四成不到。而在这四成里面，又多是些只通小道的，真又那么大本领又心狠手辣至斯的屈指可数。

他既然想做成，那她偏要搅局。

“我会帮你。”言思抓着李寻欢的手腕，尖利指甲扣进皮肤。“我帮你救你的亲人，你也要帮我。”

厉鬼虽然是鬼，但是因为鬼气浓厚、又有怨憎之气在身，一诞生便有不浅的道行，而且越是死相凄惨便越是强大。言思身为被刻意造出来的厉鬼，自然是经过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毕竟最能折磨人类的还是人类本身。也因此，她在强盛时期能违背鬼物本性在白天出现，即使是现在尚且还有些虚弱也能暂时让自己宛若生人一般有实体。尖刀一样的指甲陷入肌肉中，虽然鬼新娘没有刻意伤人之意、李寻欢还是好好吃了一回苦。

他的手却是抖抖没抖一下。长而直的睫毛颤动一下，遮住了眼瞳边缘泛着一点甜蜜棕色的眼睛。尖锐痛意沿着手臂闪过，心脏好像也紧缩着不肯舒展。

“……好。”李寻欢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身为人子，孝悌为先。而且他们家中父母慈和善良、兄弟之间也是友善谦让，李寻欢怎么可能不在乎他们，更不可能有什么能比这些更重要。只是，他却还是感觉有些苦涩。

即使她不说这些，他本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随即，李寻欢又强自整理好了心情。言思没义务在面对她最大的执念的时候还要来照顾他的心情，而且他们之间也是言思一直在帮他，他的确还没有这个资本去让她信任。

“我会帮你。”李寻欢环抱住言思颤抖的身体，温柔的包容着。“我保证。”

回应他的是突然袭来的力道。

李寻欢后背撞到地面，清隽的脸因为吃痛而皱起。紧接着，唇上便是一阵辗转撕咬。

青年手背浮起青筋，然后又渐渐平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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