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2-1)

馥郁香气柔柔的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冰冷却暧昧的吐息缠绕着脖颈。缠绵动听的嗓子里面吐出的字句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想威胁李寻欢。

她是厉鬼。

鬼是吃人的。

便是再喜欢言思，李寻欢也知道，言思并不是那种心软的人。或者说，身为人时的言思天真烂漫、通透善良，但是被逼成厉鬼的言思却只剩怨恨。因为喜欢，所以李寻欢才格外小心着意的观察着言思、揣摩她的情绪与心思。所以，他才越发了解她。

鬼新娘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的安稳、她健康的身体、她的天真善良、甚至是生命，都在那段时光里面被碾的粉碎。

森冷一直笼罩在周身，李寻欢却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知道，言思正注视着他。虚幻的手笼罩在他的脖颈之间，明明那么纤细柔弱，却可以轻易把他的脖子扭断。莹莹贝齿可以咬碎他的骨肉、嫣红嘴唇也会被他的血染的滚烫。这双眼睛里面滚动着的绝对不会是什么柔情，而是锋利的、尖锐的，不断打量和评估他是否可信、是否还在她的掌控下。

但是他不介意。

她是厉鬼呀。是饱经折磨才从苦难与罪恶中诞生的厉鬼，是白骨染血拼凑出来的花。

而且，李寻欢也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算看起来再沉稳也总会有点孩子气的，更有一股热血豪情。就算是李寻欢也并不例外。

所以，他并不因此忌惮或者恐惧这个盘桓在他周身的厉鬼，正相反，他很高兴言思会在乎这件事，会对他产生占有的欲望。

爱情是脱离不了欲望的，它被传唱的无比神圣，甚至就算穷凶极恶的恶人也会因为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而被理解、被赞扬。言思有了占有欲，就说明她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即使这不是爱情。

经受过这种折磨的人还会相信那种虚幻的情绪吗？李寻欢不知道。而且也不介意。

这不是一场非生即死的决斗，也不是什么比赛。李寻欢并不想去引诱或者催促言思，他喜欢身在局中的感觉。

只是，李寻欢却也不得不在意言思的话。

言思的确不像画本子里的厉鬼那样凶残暴躁、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可她也绝非什么善类。如果他真的与林诗音走的太近，言思可是真的会把她给吃掉的。

而且，他本来也没有什么要与林诗音走的特别近的必要。

言思并非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也不会觉得李寻欢身边从此不能有任何人、只能有她一个。当然，李寻欢很清楚，言思也绝对没有心胸开阔到哪里去。

但是他不在乎。

而且他与林诗音本就只是表兄妹，而这个亲缘关系其实也是很远的。故此林诗音才会觉得自己其实是去寄人篱下——尽管林诗音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孤身到访，她是带着一大笔钱财来到李园的。可这笔钱对于李家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既然不能满足别人的需求、那就是依旧欠着对方的。而且依照李氏夫妻和李家兄弟的人品，这笔钱最后大概也是会原封不动的被林诗音带走。

所以，李寻欢和林诗音说疏远倒是也不至于，可若是一定要说他们亲近……刚见了面又各有心思的两个人又的确不如何亲近。在林诗音心里，率先开口对她释放善意的李思奇才是更让她有好感的人。两个人客客气气，但是都对对方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亲近，李寻欢避嫌的举动才没有让人侧目，更没有多少伤人了的意味了——毕竟他们一开始就不甚亲近，两个血缘关系很远的表兄妹，还要如何亲密不成。

只除了被伤害到的李思奇。

李思奇感觉自己有些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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