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2-1)

“李叔可莫要与寻欢玩笑。”不知为何，李寻欢总觉得李戏说的是真的，毕竟李戏本也不是个会在正事上开玩笑的性格。

可是李寻欢见过李戏带着下人去给李敦儒过目邻居送来的东西，而且那朵花也确实一直都在他的床头。甚至于李寻欢也确实听到过其他人对于他这个奇怪的邻居的议论。

虽然心知他能夜夜见到言思这件事并不寻常，八成是有些什么神异在其中，可是真的在现实中遇见了这种事，李寻欢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对他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坏事。李寻欢的性格中很有洒脱的一面，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这不也说明他能在现实中见到言思的可能更大了些。

只是，李寻欢宁愿自己不能见到她。

毕竟真的能见到言思除了意味着他们只是凑巧都得了奇遇之外，还有可能是因为言思早已经……

而且，李寻欢也没忘记另一件事。

既然隔壁没有人，那东西又是谁送来的呢。就算其他的都是假的，是他的幻想，可是他房中的花可是还在。送来的人是为了什么？不声不响就把来历不明的东西送到李园之中，而且还让其他人都忘了这件事，李寻欢自然不会就这么相信对方是出于好意。

而他又为什么没有忘记？

“怎敢如此。”李戏有些奇怪。“只是这隔壁确实是没有人，更没人来送过什么礼物。”

李戏心里也犯嘀咕。李寻欢突然来找他询问隔壁的事，又笃定的说之前有人来送了东西。可是他的确不记得有这件事。而且李园是个占地颇大的庄园，外面一侧是个空置许久的宅子，另一侧是个小药铺，两边都没有能来送礼的人。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李寻欢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便也不打扰李叔了。”

李寻欢面如春水，向李戏道别之后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才进了自己的院子，李寻欢脸上温和的神色便转变的严肃了起来。

他刚才……听到了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

轻轻柔柔的女声，带着一点笑意，明明是一道能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好嗓子，却让李寻欢无端发冷。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感觉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向远处推。李寻欢便也就势离开，没有再逗留下去。

这声音实在有些熟悉。

李寻欢垂着眼睛，风轻轻吹过，微卷的发尾和轻薄的衣衫便一起飘动起来，显得他的身影越发单薄。

良久，李寻欢一叹。

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么多个夜晚，他早已经把这道声音刻入灵魂，哪里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这是……言思。

是言思的声音。

“让其他人不要来打扰。”

李寻欢对身边路过的小厮吩咐道，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是他飘荡的衣摆。

身姿俊逸的贵公子脚下虽然急迫，但是却并不显得慌乱狼狈。他关上门，也许是心中已经认可了那朵奇怪的花就是维系他与言思沟通的纽带，李寻欢下意识便来到了床边。

剩下的花倒是没有凋谢。只是原本殷红的花瓣却变得暗淡了起来，像是血迹逐渐变黑的过程。花香浓烈的让人头晕，是死亡的味道。

“言思？”

李寻欢第一次在现实之中叫出这个名字。即使是在梦中，他也不会一直亲密的唤她的闺名，简单的两个字从口齿间流淌出来时竟然带着一点别扭的生涩。

还有些掩藏在生涩之下的，让李寻欢耳尖发热的腆然。

“是你吗？”

李寻欢虽然这么问着，但是他已经确定了那就是言思。他的心一阵阵的下沉。这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一片让他心焦的安静之后，李寻欢的眼尾突然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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