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1)

“小哥哥，好看。”牙都不知道长没长齐的小姑娘已经会调戏小少年了。

若是一个已经懂事了的人站在他面前行此轻浮之举，哪怕对方是个姑娘，李寻欢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他温柔不假，但是读圣贤书学儒家礼、没怎么走出过家门的小少年虽然本性灵动潇洒，却也很重规矩，有时候倒像个小学究。只不过一个走路还不稳的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李寻欢却只有好笑。

小姑娘身上还带着奶香味呢，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是谁家的小女孩？”李寻欢扶住就要跌倒的小姑娘，顺势蹲下了身子。李寻欢身形高挑，就算蹲了下来也比小姑娘略高出一点。但是他微微弯了腰，让自己的视线和小姑娘在一个高度上。

刚问出口，李寻欢又觉得好笑。

这是他的梦中人，她又哪里说得出来自己的来历呢。

果然，小女孩歪了歪头，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然后又伸手去抓李寻欢微卷的发尾。

小姑娘并不淘气。她不像一些折腾人的小孩子一样，抓到什么就使劲扯拽，而是很认真的在感受手中的触感，然后小心的放下。见李寻欢看着她笑，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扑进李寻欢的怀中、害羞似的把她的脸埋在李寻欢的胸前。

李寻欢又是一愣。谁家的孩子这么乖巧漂亮、又这么粘人。

小孩子的温度略高一些，热乎乎的存在感很足。软绵绵的脸颊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像是个小动物。小姑娘身上是一点奶味，还有一点浅浅的香气。李寻欢总觉得很熟悉，却说不出自己在哪里曾经碰见过这种味道。

“困~”

袖子被拉了拉，小姑娘娇气的哼唧几声，呼吸热乎乎的撒在他的颈侧。这么大的小孩子精力有限，上一刻或许还在精神奕奕的疯玩，下一刻就连眼睛也睁不开了。面对这么一个精致的好像是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便是李寻欢脾气不好、现在也发不出什么脾气了，更何况他其实是个顶温和的小公子。

四处看了看，李寻欢一时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这小姑娘就别提了，李寻欢与她说话她也只会哼几声当做回应。小李公子干脆把软绵绵的一团小朋友抱起来，然后走到了梅树下。

他靠着梅树坐下，地面上有些凉，虽然是在梦中，李寻欢也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小孩子睡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所幸小姑娘还是小小一团，他还能抱着对方、让她睡在自己的怀中。

李寻欢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又何曾与这么小的小孩子如此亲密过。安定下来之后，他反而觉得有些奇妙，好像突然就多了些责任一般。

小姑娘睡得倒是安稳，一点也没有因为他是陌生人就心生防备。是因为她太小了？还是因为她根本就只是梦中人而已。李寻欢不想这么去想怀中的孩子，这种想法好像在抹消她的存在一般。

风声徐徐。梅香缓缓落下，阳光和暖，照的人暖洋洋的。

怀中是温热柔软的一个小孩子，耳边是她的呼吸声。李寻欢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困了。

他努力的保持清醒，手臂牢牢护住安睡的小妹妹，两片眼皮好像粘在了一起，李寻欢努力睁眼，只觉得眼睛又干又涩，头也控制不住的垂了下去……

再睁眼，眼前已经是他的床帐。

昨晚竟然是难得的一夜好眠。

李寻欢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白皙掌心并不如何细腻，掌纹颇有些杂乱。按照那些神异只说来讲，他这是一生颇为失意愁苦的命数。

昨天，就是这样一双手，把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抱住，哄着她安眠。

先是一个拈花垂泪的青年女子，然后又是一个才三四岁的稚童。不变的只是那片梅林。

李寻欢不由得开始思考，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梦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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