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隐囚：神经元之间的牵绊

实验室的恒温箱发出幽蓝微光，卢卡把最后一块电路板嵌入机械臂。金属手指突然抽搐着抓住他的手腕，表带式脉搏监测器立即发出警报。

"说过多少次了。"阿尔瓦扯开领带从门口冲进来，消毒水味道先于体温笼罩住操作台，"神经接驳要先断电源。"

机械手指应声松开。卢卡揉着发红的手腕笑："这不是有你吗。"他后颈的烧伤疤痕在无影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像一道未愈合的月光。

阿尔瓦的呼吸滞了滞。他转身打开药品柜，玻璃瓶磕碰声盖过心跳。医用冷光里，那些疤痕依然在视网膜上灼烧——三年前爆炸现场，卢卡用身体护住实验数据时，融化的白大褂布料是怎样黏在伤口上的。

"把衬衫脱了。"酒精棉球按上渗血的抓痕时，他感觉卢卡在发抖。不是疼痛，是皮下植入的神经传感器过载。年轻人左臂的仿生皮肤正在发烫，像要烧穿那些精密的硅胶层。

全息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卢卡研发的记忆具象化系统正在读取阿尔瓦的脑波，1901年的实验室在防静电地板上铺展开来。焦黑的配电箱、散落的齿轮、被气浪掀翻的电磁线圈——所有细节都被数据完美还原，除了那具本应躺在地上的尸体。

"关掉它。"阿尔瓦的手按在紧急停止键上。

"等等。"卢卡抓住他的手腕，监测器再次尖叫起来，"你看那个。"

悬浮在半空的设计图正在缓慢旋转，被烧焦的图纸边缘显露出隐藏公式。阿尔瓦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他当年试图销毁的致命漏洞。

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卢卡扑向控制台时，实验室灯光开始频闪。全息影像中的配电箱迸出电火花，与现实中的短路点精准重叠。阿尔瓦想起卢卡总说量子纠缠能穿透时空，此刻爆炸的火光正从两个维度同时袭来。

他们撞翻了恒温箱。培养液在地面蔓延成星图，卢卡湿透的白大褂下透出锁骨处的旧伤。阿尔瓦徒手扯断冒火花的电线，掌心传来皮肉焦糊的味道——和当年抓住漏电电缆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警报声中，卢卡忽然笑起来。他沾着培养液的指尖点上阿尔瓦的喉结："你心跳好快。"全息影像在他们头顶崩塌，1901年的尘埃与2023年的电路板碎片交织成雨。阿尔瓦终于吻到那道月光下的伤疤，尝到医用凝胶苦涩的甜。

机械臂还在冒烟，但神经传感器显示卢卡的肾上腺素水平正在下降。阿尔瓦数着他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想起上个月修好的银质怀表里，两人交叠的指纹也是这样依偎在裂痕深处。

"明天把防护等级调到最高？"

"你明明喜欢我受伤的样子。"

恒温箱重新启动的嗡鸣盖过回答。阿尔瓦把警告标签贴在卢卡后腰，那里还留着上周被激光灼伤的印记。警报解除时的绿灯倒映在培养液里，像他们始终不敢说破的某个黄昏，卢卡隔着监护仪的心电波形，第一次触碰他后背的闪电状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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