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教室的玻璃窗蒙着薄雾,约瑟夫用指节敲了敲画板,清脆声响惊醒了正在调色的学生。十月的雨丝斜斜划过窗框,在他银灰色长发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维克多同学,你的苹果画得像是被人咬过一口的月亮。"修长手指点在素描纸边缘,约瑟夫弯腰时银链从西装马甲里滑出来,在空中划出细小弧线,"而这位——"指尖移到旁边画板,突然顿住。
铅灰与墨色交织的线条里,骷髅头骨戴着玫瑰花冠,缠绕的荆棘刺破纸面。约瑟夫看着画纸右下角潦草的"卡尔"签名,想起三天前在档案室翻到的资料:父母双亡,寄宿学校,连续三年缺席体检。
"死亡是艺术永恒的缪斯,对吗?"他转身时袖口扫过少年发顶,松木香混着显影液的气息笼罩下来。卡尔猛地攥紧碳笔,指节泛白,刘海垂落遮住眼睛,却遮不住后颈泛起的绯色。
暗房红灯像凝固的血,约瑟夫将显影盘轻轻摇晃。门轴发出细微呻吟,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整个圣玛丽安学院,只有那个孩子走路时会刻意压住鞋跟与地面的摩擦声。
"要帮忙吗?伊索·卡尔同学。"银镊子夹起相纸浸入定影液,约瑟夫看着水波中逐渐清晰的轮廓:解剖教室的百叶窗缝隙间,自己正在调试老式哈苏相机,阳光将金属机身切割成几何形状。
卡尔站在暗红光影里,校服领带松垮地歪在锁骨边,声音比显影液还要冷:"您上周说,优秀摄影作品需要呈现不可复制的光影魔术。"
"所以你在午休时间跟踪我?"约瑟夫用绒布擦拭镜片,冰蓝瞳孔透过镜片注视少年。暗室温度突然升高,他看见卡尔喉结滚动,干燥的唇间漏出喘息,像被荆棘困住的小兽。
当解剖课的白炽灯第三次闪烁时,约瑟夫终于明白卡尔为什么总坐在最后一排。福尔马林气味中,少年用手术刀削铅笔的姿势娴熟得令人心惊,刀刃反射的冷光游走过他苍白的腕骨。
"伊索同学。"约瑟夫在标本柜前拦住他,玻璃罐里的胎儿标本正漂浮在两人之间,"你似乎对克鲁尔教授的解剖示范不太满意?"
卡尔抱紧素描本后退半步,医用口罩上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他切开胸腔时像在拆快递。"
约瑟夫笑出声的瞬间,警报器突然嘶鸣。停尸房传来重物搬运的闷响,他循声跑去时,看见卡尔跪在倾覆的运尸车旁。少年摘了口罩,正用棉签蘸着腮红为女尸补妆,指尖触碰尸斑的动作比触碰活人还要温柔。
"他们搬运时蹭花了妆。"卡尔抬头时,约瑟夫才发现他左眼尾有颗泪痣,"她应该体面地去见想念的人。"
那天傍晚,约瑟夫在暗房冲洗出偷拍的照片:斜阳穿过气窗,为少年与尸体镀上金边,仿佛死神亲手绘制的圣像。他抚摸着相纸上卡尔低垂的睫毛,定影液不知何时溅到手背,灼出月牙状的红痕。
梅雨季节来临时,约瑟夫在储物柜发现牛皮纸袋。解剖图背面用铅笔写着:"您镜片上的雾气,比任何柔光镜都美。"袋里装着十二张连拍照,全是他在实验室调试显微镜的侧影,最后一张对焦在他解开的领口。
画室空无一人,卡尔的气息却浸透了每寸空气。约瑟夫掀开防尘布,看见画架上未完成的油画: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标本瓶阵列中,银发垂落肩头,指尖沾着水彩颜料般艳丽的血迹。
他取下怀表放在画架顶端,表盖内侧刻着1792。当年为玛丽王后拍摄遗照时,融化的烛油也曾这样烫过掌心。
蝉鸣最盛的午后,约瑟夫在教务处签字时瞥见退学申请。卡尔的名字淹没在墨水瓶阴影里,理由栏写着:"无法继续面对镜头的审视。"
"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美术准备室里,约瑟夫将卡尔困在颜料柜与胸膛之间,少年后背抵着钴蓝色油彩罐,"你说过死亡才是永恒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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