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隐囚：囚禁的爱

地底三层的水晶囚室亮起幽蓝电光时，卢卡正在数铁栅栏上的划痕。这是他刻下的第七百三十道印记，指甲缝里嵌着晶石碎屑，在电磁场作用下微微发烫。

铁门开启的蜂鸣声刺破寂静。

白袍下摆扫过潮湿的青苔地面，来人逆光而立，怀表链子垂在实验服前襟，折射着囚室顶端的电磁牢笼。

卢卡蜷缩在墙角冷笑，锁住四肢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脆响："伟大的隐士先生终于肯屈尊探望阶下囚了？"

阿尔瓦的银制面具在电流中泛着冷光。

他放下手中电磁装置，金属箱体与地面接触时迸溅出细小的电火花。卢卡闻到了熟悉的松香气息，那是他们曾经在实验室调配绝缘漆的味道。

"你的记忆中枢正在崩解。"阿尔瓦的声音像隔着水幕，"庄园主同意用电磁共振进行修复。"

缠绕着铜线的机械臂从箱体中升起，卢卡突然剧烈挣扎，锁链在墙壁上刮出刺耳声响。

他太清楚这种装置的威力——三年前就是类似的机器让他遗失了母亲的面容。

冰凉的电极贴上太阳穴时，卢卡在阿尔瓦袖口瞥见焦黑的灼痕。

记忆如爆裂的电容般炸开，他看见二十岁的自己举着电路图冲进实验室，阿尔瓦的白大褂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看见雨夜里两人共披着浸透松香的毛毯调试特斯拉线圈，指尖相触时跃动的电火花；最后是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阿尔瓦将他推出实验室时，他手中攥着半张撕碎的永动机图纸。

"停下来..."卢卡在电流中痉挛，记忆碎片像烧红的铁钉楔入脑髓。

阿尔瓦的呼吸突然紊乱，操纵机械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卢卡第一次在永远从容的监管者身上看到破绽。

当记忆溯回到爆炸前三十秒，卢卡终于看清阿尔瓦眼底翻涌的悲伤。

火场里的导师不是在抢夺图纸，而是试图扯开他缠住电线的右手。

七年冤狱的基石在真相中崩塌，卢卡嘶吼着去抓阿尔瓦的衣襟，却扯落了对方的面具。

狰狞的烧伤贯穿阿尔瓦整张左脸，溃烂的皮肉间嵌着晶石碎粒。

卢卡的手僵在半空，那些他以为的背叛与陷害，此刻都在灼痕中化为齑粉。电磁装置突然过载，幽蓝电弧如蛛网包裹两人，卢卡在意识模糊前听到阿尔瓦的叹息："记住恨我就好。"

醒来时水晶囚室空无一人，唯有心口贴着半张焦黄的纸页。

那是永动机图纸缺失的部分，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卢卡疯狂捶打电磁牢笼，直到指尖露出森森白骨——阿尔瓦早就计算好一切，用电磁场将真相封锁在他的记忆禁区。

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新的游戏开始了。

卢卡把图纸碎片塞进胸腔裂口，任由电磁能量缝合伤口。

当监管者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时，他会继续扮演仇恨的囚徒，直到电流将他们的记忆都熔成晶簇。

在永罚的螺旋里，这是幸存者最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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