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言

江晚宁的手指在琴键上顿住。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斜切进来，在黑色琴凳上投下一道锋利的光刃。他望着闯进音乐教室的人影，右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藏在琴凳下——那里藏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沉睡的银色毒蛇。

"这是高三的排练室。"林小满抱着护腕站在门口，运动服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处的红痣，"冰球队要占用礼堂做选拔赛，你们交响乐团怎么还在......"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江晚宁猛地起身去扶，琴凳却突然倒塌，整个人重重摔在三角钢琴上。林小满听见清脆的骨裂声，看见少年修长的手指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卡在琴键缝隙里。

"江晚宁！"她冲过去想拽他的手，却被对方猛地按住肩膀。江晚宁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破碎的水光，右臂传来的剧痛让呼吸变得急促："别碰......"

玻璃碎裂声打断了他的话。林小满这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夜风卷着枯叶扑进来，将谱架上未完成的乐谱吹得哗哗作响。她慌乱中瞥见少年染血的袖口，忽然想起上周在医务室看到的病例单——右手尺骨陈旧性骨折。

"你又受伤了？"她的声音发抖，"为什么不说？"

江晚宁垂眸避开她的视线，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窗外忽然传来保安的呵斥声，他迅速将右手藏进琴凳下的暗格里，骨节分明的左手轻轻按住琴键，一段破碎的旋律从生锈的琴弦里流泻而出。

那是林小满最熟悉的曲子，初中文艺汇演时她作为钢琴伴奏弹过的《沉思》。当时江晚宁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白衬衫袖口被窗外的槐花染成浅金色。而现在这段旋律里藏着太多哽咽，像被揉皱的信纸在暴雨中飘摇。

"要闭馆了。"保安的手电筒光扫过他们交叠的身影，"你们快回去。"

林小满转身要走，却被琴凳上的金属物件勾住了裙摆。她弯腰去捡，一枚银色徽章从夹层里滑了出来——印着TSU字样的冰球护腕徽章，边缘刻着2015.03.05。

这个日期像一根冰锥刺进心脏。十年前的今天，父亲醉驾撞飞路人的监控画面突然在脑海闪回。她记得救护车的蓝光划破夜空时，有个戴棒球帽的少年捂着嘴后退到墙角，白球鞋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你的？"她攥紧徽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当年......"

江晚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少年左手的温度烫得惊人，呼吸间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别问了。"

警报声突然炸响，整栋教学楼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金属抵住她的后颈，江晚宁的声音贴着耳垂响起："不想让这段往事永远封存的话，就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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