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相助 (5-3)

“她现在还在输液，暂时没醒过来”

周晓晓话音刚落，不等徐薇的回应，她拿起自己外套就准备往门外跑。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慧在混沌中听见雨声。意识像浸了水的宣纸，晕开零碎的画面：周晓晓单薄的脊背被雨水浸透，马尾辫扫过自己滚烫的额头，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学姐坚持住"。

"38.9度，还有你胃痛的老毛病，真能忍啊。"校医收起体温计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位同学把你背过来时，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林慧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最先捕捉到窗边晃动的浅蓝色帘子。暮色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周晓晓蜷缩的背影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斑。她抱着双膝坐在陪护椅上，校服外套盖着林慧的腰腹，自己只穿着湿透的白色衬衫。

"晓晓..."声音出口沙哑得可怕。

那团影子猛地颤了一下。周晓晓几乎是扑到床边的，发梢的水珠滴在林慧手背，凉的。可当她伸手去探林慧的额头，指尖却是温热的。

"学姐要喝水吗？还是胃还疼？校医说..."连珠炮似的询问戛然而止，周晓晓突然触电般缩回手，"对不起，我手太凉了。"

林慧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想起上周也是在这里，她给低血糖的新生喂葡萄糖水。此刻角色倒转，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胃部酸胀处发酵。她试着撑起身子，却被周晓晓按回枕头。隔着薄被，能感觉到那双手在发抖。

"别动，在输消炎药。"周晓晓把校服外套往上拽了拽，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兔子的睡衣领口。林慧这才注意到她光着脚，球鞋歪歪扭扭地丢在门口，鞋带缠着几根枯草。

校医室的挂钟滴答走着，雨声渐弱。周晓晓忽然转身翻找书包，掏出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我借厨房煮了小米粥，校医说可以喝点..."

话没说完就呛住了。林慧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拧杯盖，热水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突然想起招新表上"笨拙但真诚"的自我评价。这个总把谢谢挂在嘴边的女孩，此刻却对帮助只字不提。

"为什么没把我交给其他干部？"话一出口林慧就后悔了。周晓晓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搅拌粥勺的金属碰撞声陡然凌乱。

"因为...因为学姐的手机锁屏是星空。"周晓晓盯着粥面泛起的涟漪，"上次做天文社采访，你说过看星空能缓解压力。我、我想让你醒来第一眼看见喜欢的东西..."

林慧怔住了。锁屏照片是去年在郊区拍的银河，连父母都不曾注意。她下意识摸向枕边手机，却发现屏幕被仔细擦拭过，还套着粉色的卡通手机壳——明显是周晓晓的。

温热的粥递到唇边，蒸腾的白雾模糊了视线。林慧就着周晓晓的手喝了一口，清甜的米香混着淡淡焦糊味。她看见对方虎口处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沾着灶灰。

"第一次熬粥？"

"啊？"周晓晓手一抖，勺子撞在杯壁发出清脆声响，"我、我照着手机食谱..."

"米粒没开花，水放少了。"林慧就着她的手又喝了一口，"但火候正好。"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校医室的日光灯管滋啦亮起。周晓晓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学姐的记事本...摔在器材室了。"她从书包夹层掏出浸湿的牛皮本，"我不小心看到里面的日程表..."

林慧指尖抚过卷边的纸页。那些用荧光笔标红的日程：凌晨五点核对运动会预算，午休时间给辩论赛改稿，放学后留在空教室排练元旦晚会的话剧——这个本子像具象化的沙漏，记录着她分崩离析的时间。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周晓晓的声音闷在夜色里，"明明已经...很优秀了"

"因为害怕。"林慧摩挲着本子边缘的星座贴纸，"怕辜负期待，怕被说不够优秀，怕..."她突然剧烈咳嗽，周晓晓慌忙去拍她的背，手腕却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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