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你知道朕为何要在园中栽满这稀松平常的山茶花么?”
少女侧卧于帝王膝间,青丝曳地,锦衣松散搭在肩头,绯粉的两颊透着初承雨露的绮靡风情,可她的神态又满是小女儿家的天真无邪,“迢迢不知。”
帝王含笑俯身,吻上她的唇角,看似日日沉溺于风月之事,可若有人细看他的眸光,便会发觉比屋外的风雪还要寒凉。
宫人们都说陛下最是温柔多情,从不苛责旁人。
可季迢很早的时候,就发觉他待世人温柔怜惜,却独独把所有的冰冷、厌弃都留给了自己。
“山茶花还有个鲜为人知的别名,叫断头花。朕看见这个名字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因为……”帝王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似是吃醉了,酒气熏染得他的面色,有种病态的殷红。
“朕十岁继位之时,就已经窥见了自己有朝一日,被送上断头台的结局。”
室内的银丝炭,烧得再旺再温暖,也抵不住季迢骤然听见少帝剖心之语时,渗入骨髓的寒凉与惶恐。
她甚至顾不上拉起散落的衣裳,便匆匆滚下榻,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强迫自己瞬间落泪,“妾惶恐,还……还请陛下饶妾身一命!”
少帝怔了怔,感受到怀里刹时落空的触感,轻笑一声,“朕的迢迢啊,什么都好,唯独胆小这一点,朕不喜欢。”
他复饮下一杯杜康酒,强撑着踉跄的身体下榻,煞有其事地凑近,欣赏少女破碎如琉璃的泪光。
“朕几时说过要杀你了?”
“可……可妾窥伺帝心,犯了大忌。”
“不对,是朕主动说与你听的,也只能说给你听。”少帝看似怜惜地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目光却落在窗外,风雪肆虐中,半垂着盛绽的红山茶上。
艳寂到了极致,仿佛不带一点颓色。
可帝王真正看见的,是整棵树的摇摇欲坠,随时都将与这个世界告别。
一如自己的人生,一如整个从他出生起就已经濒临覆灭、无力回天的帝国。
——只待一场席卷天下的风雪。
“迢迢,朕初见你时,就觉得这小歌姬,生的就像山茶花上的晨露。所以,你愿意吗?陪着茶花一起,走到消弥的尽头……”
季迢冻得牙齿上下咬合间,快要压抑不住的打颤儿。
她终于听懂了,帝王的言外之意。
国破城亡之际,他被叛军首领推向断头台之时,要她一起昂扬决绝的赴死。
可是陛下,迢迢不仅想活着,而且想每天都比前一天活的更好,更恣意。
否则她当初,就不会苦心孤诣,去攀附帝王。
结果,现在他居然告诉自己,这是一艘注定沉没的游船,那她还争什么富贵荣华?
但季迢很清醒,她深知绝不能泄露出一丝,抗拒与帝王一并赴死的神色。
那只会死的更快!
“陛下……”少女泪如雨下,轻颤着掀眼的刹那,浓郁的情意仿佛要倾泻而出。
她抬手紧紧攥着帝王冰凉的手掌,将其一点点贴附在自己柔软温热的胸口处,信誓旦旦道:“君心亦我心,定永不相弃!”
回应她的,是帝王炽烈绵长的吻,可季迢闻见那略带苦涩的酒气,再无法沉溺于缠绵情事里。
她得给自己找一个退路。
“迢迢,快躲开!”回忆被骤然传入耳边的惊喊声寸寸搅碎,季迢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彩排舞台上,嘴角咬着那枝山茶花,正准备和队友一起完成翩然下腰的舞蹈动作。
等等,她们为什么都在往舞台下面跑?
而且,姜浅禾都跑到舞台边缘了,怎么会一脸慌乱地回头朝自己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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