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裂刃 (2-1)

许安年策马冲上鹰愁涧时，月亮正被狼牙状的乌云啃噬。三百轻骑的铁蹄在冰面上敲出细密裂纹，火把映得玄甲泛着血色，像三百团在雪原上跳动的鬼火。

许安年：散！

她扬手甩出三枚青铜令箭。骑兵阵列应声化作九道锋矢，贴着冰川裂隙扑向北狄营帐。这是许巍独创的"雪鹞阵"，三年前母亲曾用它撕开过金帐王庭的右翼。

狼皮帐篷里窜出数十道黑影，苍狼卫的弯刀在暗夜里泛着绿莹莹的光。许安年俯身避开横扫的马刀，红缨枪顺势捅穿敌人咽喉的瞬间，腕间双鱼佩突然变得滚烫。她看见血珠悬浮在空中，像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渗入玉坠。

北狄巫师：妖女！

北狄巫师站在祭坛上嘶吼，手中骨杖指向夜空。许安年感觉肺叶突然结满冰碴，座下战马前蹄跪地，将主人甩出三丈远。她翻身滚进冰窟时，瞥见巫师脸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正在蠕动。

冰层下传来诡异的嗡鸣。许安年反手将长枪插进冰面，紫眸中映出无数顺着枪杆攀爬的霜花。那些冰晶竟凝成母亲的面容，在她耳边呢喃着古老的北境民谣。

许安年：阿娘...

她意识涣散的刹那，双鱼佩突然爆发出灼目的红光。冰窟中的雪水沸腾起来，化作血色雾气缠绕周身。许安年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石相击般的脆响，白发无风自动，发梢扫过之处，北狄人伤口中喷出的血箭竟调转方向，将施咒的巫师扎成刺猬。

黎明时分，许承意正在祖祠擦拭灵牌。突然整面许氏族谱墙泛起青光，最上方"许安年"三个篆字竟渗出朱砂般的血痕。少年慌忙去取镇宅剑，却见供桌上的龟甲自行裂开，显出"血祭"卦象。

士兵：少将军！冰湖送来急报！

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撞开祠堂大门。

士兵：北狄巫师唤醒了冰封的苍狼骑，三百年前的活尸...活尸军团正在爬出冻土！

许承意握剑的手抖得厉害。他想起昨夜替姐姐续香时，三根线香齐根而断的异象。供桌突然剧烈震颤，母亲灵位跌落在地，露出底下暗格里染血的兵书——那是许家女子代代相传的《雪魄兵略》。

…

百里外的战场上，许安年撕下衣摆裹住流血的小臂。冰湖在她脚下龟裂，无数挂着腐肉的骨手正破冰而出。苍狼骑的青铜面具在晨光中泛着幽绿，这些三百年前被巫术封存的战士，铠甲缝隙里还插着许家先祖的箭矢。

许安年：列阵！

她挥枪挑飞一具活尸的头颅，发现双鱼佩正在吞噬飞溅的黑血。

许安年：玄甲卫举盾，其他人把火油倒在冰裂处！

混战中有士兵被活尸咬住咽喉。许安年飞身去救时，腕间玉坠突然射出红线缠住伤兵脖颈。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些可怖的齿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士兵：雪神...是雪神显灵了！

不知谁先喊出声，濒临崩溃的士气突然暴涨。许安年却感到彻骨寒意——她分明看见伤兵愈合的皮肤下，有蛛网状的黑纹在游走。

…

正午时分，当最后具苍狼骑被推进火海，钦天监的马车碾过遍地残肢。青衫玉冠的星象师撩开车帘，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许安年心口。

顾清垣：陛下有旨。

顾清垣展开明黄卷轴，目光扫过少女染血的白发。

顾清垣：着雪岭关守将许安年，即刻押送北狄俘虏入京献捷。

许安年擦拭枪尖的动作微滞。通常献俘该由主将亲自前往，这道旨意却特意强调要她这个副将护送。她望向正在焚烧尸体的浓烟，忽然嗅到比狼毒更危险的气息。

许安年：末将领命。

她单膝跪地时，看见顾清垣的云纹靴面上沾着朱砂。那是钦天监观星台特有的丹砂，据说能镇住紫微垣的煞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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