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

巷口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出暗红色光斑，汪浚熙缩在校服外套里，看着那群纹着花臂的男生将陈浚铭逼到墙角。为首的黄毛伸手去扯陈浚铭的书包带子，金属链条硌在墙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操，上次让你给钱装孙子不够，还敢躲老子？"黄毛的脏话混着雨水灌进汪浚熙耳朵。他认得出这张脸——上周在篮球场外拦住陈浚铭要钱的正是此人，陈浚铭当时低着头把钱包塞给他，指节都攥得发白。

记忆突然闪回到教室后门。汪浚熙看着陈浚铭把皱巴巴的情书塞进书包夹层，少年单薄的肩胛骨在衬衫下微微发抖。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某种粘稠的东西堵住了。

"要不是看你长得像条软脚虾..."黄毛突然抬脚踹向陈浚铭膝盖，汪浚熙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陈浚铭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溅起一小片血花。

身体先于意识冲了出去，汪浚熙听见自己像炸开的木偶般大叫："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拳头带着风砸在黄毛后脑勺时，他才惊觉掌心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

小混混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像受惊的麻雀四散逃窜。汪浚熙跪坐在积水里，颤抖的手指解开陈浚铭的领口。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慌乱地用手背擦拭，却越抹越多。

"别管我..."陈浚铭的声音虚弱的像条濒死的鱼，右手死死攥着汪浚熙的袖子。汪浚熙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也在流血，方才挥拳时被黄毛的戒指划破了。

他们沉默着往巷口走，陈浚铭的书包始终轻飘飘地挂在他肩头。直到拐过街角，陈浚铭突然停下脚步："那个...你为什么要帮我？"

汪浚熙被雨水呛得咳嗽起来，他望着路灯下陈浚铭泛青的眼睑，突然想起昨晚蜷缩在妈妈骨灰盒旁时的心情。那些积攒了很久的情绪轰然爆发："因为我..."话没说完就被陈浚铭打断。

"你什么都不用说。"陈浚铭转身时，月光正好照亮他发红的眼尾，"明天...能借我创可贴吗？

医务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汪浚熙数着墙上的卡通贴纸转移注意力。陈浚铭就坐在他对面，校服裤膝盖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其实那天..."陈浚铭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盒包装，"我在器材室看见你柜子里放着的书。"

汪浚熙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本书是他偷偷省下早餐钱买的。他记得陈浚铭课间总爱趴在桌上睡觉，睫毛在眼下投出淡青的影，不知道那人是否真的注意到过那些被藏起来的书签。

"那天放学你追着我跑的样子，"陈浚铭的声音越来越轻，"像只护食的流浪猫。"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嘴角还沾着碘伏的苦味。

汪浚熙摸到校服口袋里的东西，那是陈浚铭落在现场的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CM"，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他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浸水的棉花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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