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中,百里东君踉跄着扶住青铜棺椁,指尖触到棺底那枚冰凉的螭纹玉佩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攥着玉佩踉跄离去,玄色披风拂过满地枯枝,在暮色里拖出支离破碎的影子。
李寒衣凝望着那道逐渐消融在雾霭中的背影,剑柄被攥得发烫。
忽有山风卷起他腰间银铃,清越声响惊醒了怔忡——半步神游的修为,早已凌驾于凡俗刀兵之上。
焦土间横陈着十七具尸首,咽喉处的血痕细如发丝。
李寒衣并指抹过剑脊,青紫色电光自云层裂隙奔涌而下,裹挟着枯叶的雷暴将尸身卷入地脉深处。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因曝尸荒野爆发的疫疠,焦糊气息里恍惚又见凄凉城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
江湖余烬未熄,魔教虽已退守天外天,仍有火星在北离疆域明灭不定。
这些年李寒衣仗剑而行,既为淬炼锋芒,亦在追寻那些蛰伏暗处的魔教残党。
却不曾料想,这趟追猎竟将百里东君引向最痛彻心扉的误杀——他亲手斩落的剑锋,竟沾着玥瑶温热的血。
李寒衣始终对那女子心存芥蒂。
敌国出身的身份如同淬毒的荆冠,纵使玥瑶与师兄两心相印,在她眼中终究烙着异族的印记。
虽与百里东君份属同门,他们之间不过保持着淡如止水的同门之谊。
可此刻目睹师兄因情殇几近道心崩毁,李寒衣抚着苍山雪剑柄的指尖发冷:那女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既要周旋于天外天的旧日阴影,又贪恋着尘世情爱的温度,最终把自己逼入非生非死的绝境。
剑阁檐角的铜铃在夜风里轻颤,恰似玥瑶生前悬在命运刀锋上的魂灵,既不能全然归于魔教阴霾,亦无法真正融入这人间月色。
寒铁般的月光下,李寒衣凝视着剑刃映出的自己——那副永远笔直的脊梁读不懂玥瑶的挣扎。
世人都说雪月剑仙心如明镜,可此刻镜面分明映着两道裂痕:一道是敌国女子在情义夹缝中碾碎骨血的抉择,另一道,却是她永远不愿承认的、属于凡人血肉的迷惘。
她踏过的江湖路从来只有两种颜色:该斩的邪祟浸着墨色,该护的苍生染着霜白。
纵使风刀霜剑加身,握剑的手不曾偏移半分。
可命运惯爱嘲弄这般纯粹之人,当她在最平坦的雪径上望见那抹血色时,方知天地不仁的谶言终究要应验在自己身上。
天外天蛰伏的阴云从未真正消散,南决铁骑裹挟着魔教余威撕开北离疆土。
雷梦杀刚平定北蛮狼烟,腰间虎符又浸上南境烽火。
他与君玉在分岔路口各自转身,漫天飞雪吞没了那句未出口的珍重。
谁都不曾料到,这场看似寻常的调防,竟会成为贯穿李寒衣余生的毒刺。
当十二道催战金令划破长空时,命运的铜镜轰然碎裂,每一片棱角都淬着血色寒光。
南决战场的硝烟凝成火漆,封印着雷梦杀名字的急报撕裂雪月城暮色时,李寒衣正擦拭着新铸的听雨剑。
剑身倒影里,母亲李心月拆信的手指在颤抖,北离最负盛名的心剑传人此刻竟像个弄丢幼童的妇人——她们都清楚,那片吞噬过无数英魂的焦土,从不归还温柔。
马蹄踏碎关山月,母女俩纵马掠过燃烧的边境线。
李寒衣望着前方母亲被风扯乱的银甲,忽然想起三日前铸剑炉里沸腾的铁水。
熔炉前雷梦杀来信说要给她带南决特产的桂花酿,如今他的玄铁重剑正插在五十里外的断崖上,剑穗浸着干涸的血,崖底是南决毒师炼狱般猩红的毒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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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梦杀吃盒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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