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剑仙李寒衣破境入神游的消息如惊雷传遍北离,举国士气大振。
三军将士挟剑仙之威势如破竹,不仅光复沦陷疆土,更将天外天半壁山河纳入版图。
虽说新拓之地多是不毛之域,终究是血火铸就的战旗,至于这方水土能否育出金玉锦绣,自非沙场儿郎该忧之事。
待到酒仙百里东君与江湖群雄立下十二载止戈之约,绵延数十年的魔教东征终在晨钟暮鼓间尘埃落定。
李寒衣重归苍山云海打磨剑心,城中俗务尽付枪仙司空长风——那位醉心风月的百里城主,早将印信文书全数堆上了司空案头。
昔年笑言"身似流云心作翼,愿乘长风不归去"的逍遥客,如今却在青砖黛瓦间束起了满头霜发。
山中不知岁月长,待李寒衣剑境稳固,忽见百晓堂新榜悬天。
雪月寒锋遥指榜首,自此江湖上便多了段"剑仙问道三十城,青衫染尽百家尘"的传说。
......
残阳如血,李寒衣的竹笠在城墙上投下细长阴影。
她望着城门上斑驳的"玉梁"二字,青衫下剑气无声流转。
这座边陲小城,正是说书人口中三十城起始之地。
城中酒旗斜挑,街角铁匠铺传来叮当声响。
李寒衣指尖抚过腰间苍山雪剑柄,忽听得身后传来孩童清唱:"月照玉梁三十城,血染青锋不留名..."稚嫩童谣在暮色里分外刺耳。
"剑仙留步。"
檐角铜铃轻响,昨夜茶馆中的灰袍人竟从铁匠铺转出。
炉火映得他半张脸赤红如血,另半张却隐在阴影中:"三日前城西义庄收殓七具无名尸首,喉间皆嵌着天外天特有的碎星镖。"
李寒衣瞳孔微缩。
当年天外天战败时,她亲手折断魔教十二星使的碎星刃。
如今这暗器重现江湖,倒像是刻意留下的路标。
"今夜子时,不归林。"灰袍人袖中飞出一枚玉牌,正落在李寒衣脚边,"若想知三十城真相,不妨看看这些年你守护的北离,究竟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玉牌触地即碎,青烟中浮出百里东君的独门印记。
李寒衣猛然抬头,铁匠铺中只剩淬火池咕嘟冒泡,灰袍人竟似凭空消失。
不归林内。
李寒衣的剑尖挑起满地枯叶,月光碎在苍山雪剑身上,映出林间十二道青铜灯柱。
每盏灯座都铸成星宿模样,灯油泛着诡异的幽蓝。
她忽觉袖中玉牌微颤,百里东君的印记竟与灯柱方位暗合。
"坎位三,离位七..."剑气横扫而过,灯柱应声移位。
地面忽然裂开深渊,百具身披星纹黑袍的枯骨托着青铜棺椁缓缓升起。
棺盖缝隙间,一缕鲛绡正系着半枚碎星镖。
林外传来马蹄声,李寒衣反手将剑气凝成雪幕。
却见百里东君踏月而来,手中酒葫芦泼出琥珀光。
李寒衣的剑气凝成的雪幕泛起涟漪,百里东君踏着满地碎琼乱玉走来,素来洒脱的白衣竟沾着斑驳血痕。
他腰间酒葫芦口残留的琥珀光里,分明混着几缕东海鲛人泪的幽蓝。
"你不是说要陪玥瑶走遍海外仙山?"李寒衣指尖扣住苍山雪剑穗,那枚青玉铃铛正发出细碎清响。
她分明记得三个月前收到百里东君的传信笺,信上还沾着南海凤凰花的香气。
百里东君喉间滚出几声闷咳,袖中突然抖落半截断裂的紫玉箫。
箫管上玥瑶亲手刻的比目鱼纹裂作两半,血珠正从鱼目处渗出,在雪地上绽开诡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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