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2-1)

江风裹挟着血腥味灌入喉管，顾寒咳出第三口血沫时，枪声在跨江大桥上炸响。第七颗子弹穿透左肩胛骨，他踉跄着撞上锈迹斑斑的护栏，金属撞击声像极了那年地下拳场敲响的丧钟。

"放下武器！"扩音器的嗡鸣震得耳膜生疼。顾寒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时，襁褓里也浸着这样温热的猩红。

警用直升机螺旋桨搅碎雨幕的瞬间，他纵身翻过护栏。下坠时看到桥墩上斑驳的"禁止垂钓"标志，最后想的是上周暗杀的那个政客，书房鱼缸里游动的金龙鱼。

冰凉江水漫过鼻腔时，有樱花香气突兀地漫上来。

"清清？该起床了哦。"

睫毛颤动间，晨光从浅粉色窗帘透进来，在印着卡通兔子的被面上织出光斑。顾寒猛地坐起，左手本能地摸向枕下——触到毛绒熊耳朵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玉子烧。"温软女声伴着叩门声，"转学手续妈妈都办好了，别担心。"

顾寒盯着搭在胸前的黑色长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镜中映出穿着草莓睡衣的少女，晨露般的眸子还凝着未褪尽的杀气，眼尾那颗泪痣却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柔光。

床头电子钟显示2023年4月10日。他死后第三天。

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落着薄灰，窗台上风铃草挂着露珠。顾寒翻开书桌抽屉第三格的带锁日记本，密码是0912——正是他坠江那日。

"9月12日，晴。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想起爸爸病房...他们说抑郁症只是心灵感冒，可为什么药片这么苦呢？"

指腹抚过娟秀字迹，顾寒看向镜中少女。洛清，十四岁，市一中初二实验班学生，三个月前因重度抑郁休学——这些信息随着翻动日记逐渐清晰，就像读取任务目标的资料卡。

衣柜里挂着熨烫妥帖的校服，白衬衫领口别着银色山茶花胸针。当指尖触到百褶裙柔软的布料时，顾寒听见玄关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餐桌上腾起味噌汤的白雾，穿杏色针织衫的女人正往便当盒里码放章鱼香肠。"校服很合身呢。"她抬头时眼角的细纹漾开温柔弧度，"新学校就在旧校区对面，王老师说你随时可以回原班..."

声音戛然而止。洛清垂眸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腕，女人掌心的薄茧正微微发抖。这是身体残留的记忆——三年前车祸去世的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常年帮诊所消毒器械留下的痕迹。

"我没事了。"少女清亮的嗓音让顾寒怔了怔，随即调整出更柔软的语调："真的。"

去学校的路上，樱花吹雪落满双肩。路过便利店时，洛清在玻璃橱窗前驻足。倒影中的少女抱着书包，水手服领结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任谁看都是乖巧优等生的模样。

“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洛清对自己的穿越成女生没有什么反感及不开心。



教室门推开时，粉笔灰在光束中起舞。"让我们欢迎洛清同学返校！"班主任话音未落，后排男生碰倒了颜料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洛清精确捕捉到角落里的窃语："她就是那个割腕的..."

课桌抽屉里有七封未拆的信，用淡紫色丝带系着。洛清抽出最下面那封，邮票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天台见"。正要展开信纸，前座女生突然转身，马尾扫过她手背。

"要尝尝吗？"扎着丸子头的女孩递来手工曲奇，鼻尖还沾着面粉，"我五点半起来烤的，妈妈说探望病人要带手作礼物。"

洛清凝视对方发红的指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任务，那个被自己用氰化物毒死的黑帮千金。她们都有这样精心保养的指甲，只不过一个涂着星空蓝甲油，一个贴着创可贴。

"谢谢。"她拿起小熊形状的饼干咬下，甜腻奶香在舌尖化开。原来正常人吃的点心，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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