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吧,姐姐。”小男孩身高不高,比季了意矮了半个头,眼睛肿的像两个大核桃。
注意到女孩狐疑的目光,他自发解释道:“我、我不要钱,也不要干粮,我只是想帮忙。”
此时季了意已经气喘吁吁,她抬手抹了把汗,两手叉腰把气喘匀后,给对方让出一个抓握处:“那就来吧。”
二人都挽起袖子,合力拖着一动不动的易知解。拖到人群很远的地方时,季了意一边吃力地拖着,一边问道:“你有亲人吗?”这么大的孩子在饥荒中一个人是很难活到现在的。
男孩本就红肿的眼睛当即又落下眼泪:“本来是有的……但我听他们说,哥哥今天上午被抓走了,就、就没有了。”
季了意想脑海中闪过捕鱼的男青年。他当时说他的弟弟要饿死了,看来这男孩福大命大,刚好撑到官府的救济。
男孩人也老实,一边啪塔啪塔掉着眼泪,一边又努力拖着易知解的“尸体”,使劲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季了意从中品出一些滑稽可爱来。
季了意只顾着看别人,却忘了自己的形象也是十成十的可怜狼狈。她刚刚演的那出戏不可谓不精彩——眼睛的红肿状况比男孩还要夸张;手上的伤口虽说经过简单的处理却仍然显得狰狞异常;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更是糊满了血泪。
“其实刚刚我都看到了……”男孩小心地瞥了一眼季了意,欲言又止。
季了意心下一惊。他的性别年龄都符合官府的筛查标准,所以他刚刚被押走排查过,那么他就有可能知道官府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如果他当初看到了易知解的样貌,那他会不会已经上报官兵了?
“……你要节哀顺变,我哥哥生死未知,也许还有亲人存活在世上,你的姐姐却已经死了。为什么这一年会有这么多坏事发生?”他声音颤抖起来,“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从这年的秋天开始,大家都开始饿肚子。认识的人一个个死去,他们的皮肤不再柔软而富有弹性,颜色变得暗沉,温度变得冰冷,气息变得腐臭。他不知道下一个离开自己的又会是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到来。他再也不想看到死亡了。
季了意却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她只是松了口气:原来他只看到了演戏的部分。
接下来的路程里,他们都很安静,没有人有力气开口说话。日挂林枝,暮光沉沉,倾斜的日光在树叶的缝隙间穿梭,三个少年终于停在了熄灭的篝火旁,旁边的地上还有碎鱼骨。
“起来吧,‘姐姐’。”季了意松开易知解的衣服,拍拍手坐在横陈的树干上。凉风吹过来,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
于是易知解犹豫了几秒,就在男孩惊疑不定的目光里缓缓坐起来,对男孩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你居然没死。”他忽闪着他的大眼睛,眼里冒出了泪光。
“是我们对不住了,情况特殊,不是有意骗你的……”易知解赶忙开口解释,可他话音未落,对方就激动道:“真是……太好了!”紧接着,他的泪水缓缓滑落脸颊。
这下轮到季易二人摸不着头脑了。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他太害怕死亡的阴影了。对他来说,比起有人死去,被欺骗要更容易接受。他一下子扑在了易知解身上,易知解手忙脚乱地招架,季了意则在一旁抱臂观察。
经过易知解的解释,男孩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不确定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他。你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人吗?”季了意问道。
“他们手中拿着一幅画像,我当时看得不仔细,不过现在……”他仔细端详着易知解的脸,“我有九成把握,他们就是要找眼前这个哥哥。”
男孩从衣服里拿出两个小孩拳头大的窝窝,递给两人:“今天领粥的时候,有个官兵叔叔偷偷塞给我好些干粮,让我别给别人看见了。再加上每天都可以领两回粥,我们这几天不会再饿着了。”男孩认真地说:“我以后会报答他的。我留心听来了他的名字,听见别人喊他刘衮。”
刘衮,是那名试图放过捕鱼青年的善良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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