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与体温计

**午后器材室**

程予乐踮脚够顶层置物架的节拍器时，林深正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琴谱。六月的阳光把器材室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格子，空气里飘着木制乐器特有的松香味。

"左边第三格。"林深头也不抬地提醒，指尖抚平琴谱的折角。程予乐故意晃了晃铁架子，让灰尘在光束里跳起圆舞曲："林同学怎么连器材室布局都记得这么清楚？"

话音未落，整盒三角铁叮叮当当砸下来。林深扑过去接的动作太急，两人跌坐在垫着防尘布的旧鼓箱上。程予乐的绷带勾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呼吸间都是对方衣领残留的雪松香。

"你的心跳声，"程予乐突然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和上周画的《夏雨》节奏一样。"林深后颈浮起薄汗，器材室老旧的空调正发出哮喘般的嗡鸣。

**便利店冰柜**

自动门叮咚声里混着蝉鸣，林深握着两罐橘子汽水在冰柜前发呆。程予乐把冰镇矿泉水贴在他后颈："猜猜我现在体温多少度？"

玻璃瓶身的水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林深手忙脚乱去接对方抛来的薄荷糖。程予乐突然凑近嗅了嗅："你换了洗衣液？"指尖掠过他袖口时，货架上的泡面箱轰然倒塌。

收银员阿姨笑着看两个少年在夕阳里码放货物，程予乐把最后一盒咖喱饭摆正时，林深发现他后腰的绷带松了半圈。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去系，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便利店音响刚好切到《菊次郎的夏天》。

**天台晾衣绳**

晾晒的床单在晚风里鼓成帆船，林深夹着乐谱躲开滴水的被套。程予乐突然从晾衣绳后探出头，发梢还沾着洗衣粉的柠檬香。

"你左边耳朵红了。"他隔着摇晃的床单戳林深的脸，对方慌乱后退时踩到晾衣夹。程予乐伸手去拽，结果两人一起栽进晒得蓬松的棉被堆里。

洗衣房飘来的薰衣草香里，林深数到第七朵云时才发现程予乐的手还护在自己后脑。对方的体温透过薄T恤传来，比晒过的棉被还要暖两度。远处篮球场传来周漾投篮的哨声，程予乐忽然轻笑："你的心跳现在有128。"

**夜灯折纸**

停电的宿舍楼漂浮在夏夜的海里，程予乐举着手机电筒照向天花板。林深正在用废弃琴谱折纸船，暖黄光晕里他的睫毛在墙上投下栅栏状的影。

"教我折那个。"程予乐戳了戳他手边成型的千纸鹤，指尖扫过对方虎口的茧。林深递纸时碰到他腕间的监测仪，蓝光在黑暗中画出短暂流星。

当第三只纸鹤完成时，程予乐突然把它放进林深掌心："里面有秘密哦。"他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两倍，林深对着台灯拆开纸鹤时，发现内页用荧光笔画着歪扭的爱心，旁边标注着当天的日期和"128bpm"。

**晨露琴房**

程予乐趴在钢琴盖上打瞌睡时，林深正擦拭着琴键上凝结的露珠。晨光把对方翘起的发梢染成蜂蜜色，他鬼使神差地弹起那首被篡改的《菊次郎的夏天》。

"这里降调了。"程予乐闭着眼睛含糊地说，手指在琴盖上有节奏地敲打。他的运动绷带散开半截，露出昨晚林深系的新绳结。窗外飘来周漾和陆子鸣的争执声，隐约听见"体温数据"和"草莓过敏"之类的词。

林深突然抓住程予乐乱敲的手："别动。"他的指尖停在对方腕间，"监测仪显示..."后半句消弭在突然响起的上课铃里。程予乐反手握住他三根手指："这个数值要留到午休时解密。"

晨风掀起琴谱第128页，夹着的千纸鹤振翅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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