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拥挤的道路。
裸露的钢筋,蛇一样蜿蜒垂落地下的电缆。
霓虹的广告投影在金属面上,形成幻彩的涂层,路上行人被机械包裹着,几乎散发出腥甜。
破损的地面像皱巴巴几年没洗的深色牛仔裤,胶粘在人的脚下。
陆文殊看见墙上层叠的虚拟投影,蓝眼睛金发女郎向她飞吻,酒红色长裙飞扬在屏幕上,飘逸的如同不息的海。
陆文殊和她对视,思绪飞到更久之前,阳光,绿叶,风,人群,反光的镜面,LED大屏,微笑的女星……
马上,从微笑开始,一串数据把她吞噬,渐渐组成深网公社的形象代表缸中脑,旋转着放出0和1的恐吓信。
病毒流窜,荧光喷漆的巨大祭司海报,感恩呼吸的投影雕像,无数花的、彩的、静着的、动着的……闪出红的蓝的光,屏幕只剩下意识天堂的标语。
“厌倦废土?上传意识至量子天堂!首月免费,体验永恒……”
这片区域被紧急断电,有巡逻卫队挤过来驱散聚集的人群,人们怏怏然的往前走。
陆文殊也移开目光,抬脚往深处去,像一滴水悄然流入河流。
她找到了工作,为老宾克处理一些暗地里不适合她出面的活计。
实际上她感觉奇怪,她身上无利可图,而老宾克显然是个商人,她只思考了一瞬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在一扇半掩的门前停下来,轻叩了三下,等了一会儿,门里穿出噔噔的响声,走出来个瘸腿老汉。
他的脸上少有的保留了人类眼球,面部枯皱,像虫蚀的树皮。他侧身把门开一条缝,陆文殊发现他一只手提着改装过的氧气罐,上面有斑驳脱落的漆色,写着“第三穹顶生产”。
他递出身份证明,陆文殊匆匆接过撇了一眼,证件完好,她转身走了,关上的门里老汉麻木的神情和证件上如出一辙。
“这不奇怪,”陆文殊心想,“这里每天有太多事发生了,没什么奇怪的。”
她脚步不停,在心里列出代办事项,804区的义体器官掮客还在冰柜旁等她,中二层的吧台下的手提箱里装着改装氧气阀,下一条街右拐是黑市护士,她的合作伙伴,也可以说是她的同事兼领导,她要三公升汗液。
三公升汗液。
她突然钉在原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燥热,不透气,绿色条纹水果,机器运转的嗡嗡声,排出来的热气,出门就粘腻的皮肤……汗液……
她的核心发出警报提醒她思绪过载,滴滴作响,胸前的散热风扇异常加速,空气振动起来。
她却想不起更多,靠着一段墙面愣愣的站着,从街道里抽离了意识,远离灯光陆离的一切,刚下过雨的水泥路面气味从机油,金属和其他产物的气味里脱颖而出,她朦胧间闻到了。
一块全息碎片扎进手掌警告灯带,疼痛信号被转化为诡异的愉悦电波。
这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实验田的传感器如何在稻茎断裂时发出相似频段的悲鸣。而现在,这些赛博痛觉正在覆盖她作为人类的最后一次抽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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