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镭射灯将女人的酒红裙摆切割成流动的血管。她斜倚在陌生男人的鳄鱼皮沙发扶手上,水晶指甲正沿着威士忌杯口的盐边打转。我调试麦克风时,发现她脚踝的纹身换了新色——靛蓝尾羽延伸成锁链形状,缠绕着男人定制西裤的纽扣。
《天亮以前说再见》的副歌突然变调。女人的银匙在冰球上凿出蜂巢状裂痕,男人袖扣的反光随着她倾身的幅度刺进我的瞳孔。当她的红唇印上杯沿时,我手中的拨片在B弦划出尖锐的杂音——我发觉它的形状就像汽水的拉环盖,琴弦此刻正勒进我结痂的指腹。
我闻着后巷弥漫着焚烧票据的焦苦,踩到半张未燃尽的收据,烫金字体显示男人消费的雪茄价格等同三把吉他的维修费。刚刚离开时,女人突然将汽水泼向调酒师失误的火焰,升腾的蒸汽里,她对比出“耶”的手势。
便利店的电子钟跳至23:15时,刘姐的圆珠笔尖再次戳破交接本。我盯着那处墨渍——昨天相同位置也印着同样的墨水,连飞溅的轨迹都与记忆中重合。流浪猫从货架跃下时打翻的泡面桶,以精确的45度角滚向消防通道,这已经重复了太多次。
翻开《蜂拥》的牛皮封皮,上周的潦草字迹正在纸上蠕动。冰柜突然发出警报,临期酸奶的保质期标签在低温中扭曲——所有数字都定格在红色闪光里,像是有人用红笔在时空表面画了个死循环。调取监控时发现存储空间始终显示99.9%。拖动进度条的手突然僵住:昨天的画面里,女人的耳环反光角度与七天前完全一致,连她踢到促销立牌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刘姐的排班表在台面自动翻页,墨迹未干的"设备维护费"金额与上周的扣除数字重叠好几次。
我已经在这种生活里兜转太久了,不明白这是在逃避还是在迎合。
她来了,账户多了三块钱。便利店的冷气在女人推门时掀起一阵波浪。她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第三颗纽扣永远松着。今天她并不急着走,而是蹲在门口一边刷手机一边抽烟。“这里不能抽烟。”我说。
她抬头看了看我,把烟头戳到地上,拉开汽水拉环的动作像是拉开手榴弹。她把拉环盖递给我:“拨片。”我一愣,下意识接到手里。“以后别来红鼻子了,在那种地方呆久了人会变质的。”她喝了一口汽水,“其实我最喜欢的歌是《小宇》。”
“可是……”
“你答应就好了。”她皱了下眉毛,“反正你自己写的那些,没几首好听的。”
她腕间的雪松香水在这个瞬间压过关东煮的碱水味。我攥紧了手里的“拨片”,却没办法辩驳什么。女人站起来,扶着额头:“反正杜海洋没给你发过钱,明天我找他说一声就好。”我没有回答,她也再没说什么。
“你自己呢?”
“不用你管,小孩儿。”
我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要让我难堪,好像每次遇到她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在《蜂拥》里把她描述成乌鸦,那种带来厄运的美丽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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