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一摞泛黄的书脊穿过阳光斑驳的走廊时,腕间的红绳铃铛在寂静中发出细碎的响动。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从图书馆穹顶的彩色玻璃淌下来,在旋转楼梯上流淌成蜿蜒的光河。我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那本《拜伦诗选》,指尖刚触到烫金的书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木质地板细微的咯吱声。
"同学,这本《海狼》放错区了。"
低沉的嗓音裹着雪松的清冽气息擦过耳畔,我手一抖,厚重的精装本哗啦啦倾倒下来。在漫天飞扬的纸页里转身的瞬间,薄荷绿的裙摆扫过身后人的白衬衫,我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接住即将砸落的书册。
阳光从穹顶斜切下来,在他眉骨投下一道冷冽的阴影。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拓出小片阴翳,却遮不住瞳孔里幽深的琥珀色。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的锁骨处缀着颗暗红小痣,像落在雪地上的朱砂。
"艺术类在D区。"他把书递过来时,袖口掠过一阵若有似无的檀香。我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道月牙形的旧疤,在冷白皮肤上格外醒目。
我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摇摇欲坠的书架。整排俄文原版书像多米诺骨牌般倾泻而下,在即将坠地的刹那,那双带着疤痕的手突然撑住我身后的书架。我们被困在方寸之间,他衬衫上清冷的雪松香混着我发间的茉莉香,在尘埃浮动的光线里无声对撞。
"小心。"他垂眸看我时,喉结在冷白皮肤下滑动,"这里很多绝版书。"
我的后背紧贴着檀木书架,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细微的震颤。腕间的铃铛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衬衫袖扣,随着呼吸轻轻摇晃。正要开口,窗外突然炸开惊雷,暴雨倾盆而至。雨帘中飞进几只慌不择路的蓝翅蝶,撞碎在他肩头跳跃的光斑上。
他退后两步整理袖口,铃铛"叮"地坠地。我蹲下身去捡,却看见他沾了雨水的球鞋旁躺着一本素描簿。翻开的纸页上画满形态各异的蝴蝶,最新那页是只停在锁骨红痣上的蓝翅凤蝶。
"你的本子..."我举着素描簿抬头时,他已经走到楼梯转角。雨幕将他清瘦的背影洇成水墨画,只有声音穿过潮湿的空气:"放阅览室桌上。"
暴雨在彩绘玻璃上蜿蜒成发光的溪流,我翻开素描本扉页,凌厉的笔迹写着"陆临川"。墨迹被雨水晕开些许,像他锁骨上那颗快要融化的朱砂痣。
收拾残局时才发现,那本《海狼》里夹着张泛黄的借书卡。最新登记日期是今天,借阅人栏填着遒劲的三个字。雨声渐歇的黄昏,我在借书卡背面画了只抱着铃铛的蓝翅凤蝶。
我好像认识你。那位女孩在梅雨季的话,即使已经有了好几年,我还记得。
“你想听我的秘密吗?如果我们还会遇见一定会讲给你听。就这样约定了,我们还会见面。”
这是初遇,也是重逢。
(一个写小说的人,感谢您阅读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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