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虚数解囚徙 (2-1)

救护车蓝光照亮沈清远睫毛上的冰晶，他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截金属颈环。我握着的完好吊坠突然浮现全息界面，实时显示着周遭所有人的脑波图谱——包括我自己后颈皮下跳动的微型芯片。

"患者多处骨折伴内出血，准备ECMO。"

年轻版沈清远的声音与记忆完美重叠，但当他戴上手术手套时，我瞥见他虎口的茧痕位置偏移了2毫米。

无影灯亮起的刹那，手术室突然量子化重组。墙壁渗出黑色粘液，组成周墨残破的面容："欢迎来到观测者乐园，饲养员A-17。"

他的眼窝里伸出机械触手，将手术台改造成神经接驳舱。

沈清远突然摘除颈环，暴增的肌肉撑裂白大褂。他撕开胸腔露出反物质反应堆，幽蓝光芒中浮现数百个时空的求救信号："快逃！这是个记忆陷阱......"

话音未落，他的机械脊椎已刺穿我的左肩。鲜血滴落处绽开克莱因花，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死法的沈清远。我忍着剧痛扯断芯片连接线，脑内突然涌入观测站数据库——2025年的我正将青铜钥匙刺入沈清远后颈，而他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认知同步率89%，准备剥离情感模块。"

周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术刀自动飞舞着切开我的颅骨，当冰冷的镊子夹住海马体时，我看到了真相：所谓重生，不过是高阶观测者为获取"爱"这种稀缺时间素，为实验体编写的沉浸式剧本。

锁骨处的冠冕突然增殖为神经外骨骼。我挣断束缚带时，整座医院开始数据坍缩。沈清远的机械残躯正在重组为巨型杀戮兵器，他眼眶里旋转的量子黑洞吞噬着时空碎片。

"你舍得销毁最完美的作品吗？"

周墨的本体终于现身——由无数沈清远克隆体拼凑的肉山，每个头颅都在重复我们的情话，"他可是用你每次心动的数据浇灌的玫瑰。"

冠冕释放出脉冲波，在虚空中撕开逃生通道。我跌入2015年的医学院图书馆，书架上《时间简史》的借阅卡签满沈清远名字。当指尖触碰到第42个签名时，书页突然化作数据流，裹挟着我坠向更底层的现实。

着陆点是个纯白房间，中央悬浮着莫比乌斯环状的培养舱。舱内沉睡着穿婚纱的我，而新郎打扮的沈清远正将月牙吊坠刺入自己太阳穴。培养液里漂浮的日记本显示着惊人结论：【必须在被爱上前终止循环】。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数据库。下坠过程中，我看见所有温柔时刻的源代码：初遇时樱花飘落的速度被设定为17cm/s，车祸时十指相扣的力度精确到42N，就连女儿沈时的酒窝都是标准的情感刺激参数。

"妈妈！"

数据流中突然伸出沈时半透明的手。她脖颈的怀表正逆向生长，将我的意识拽入备用服务器。这里存放着被删除的时间线：沈清远在实验室自焚、我抱着他的骨灰跳海、以及我们联手摧毁观测站的残影。

服务器突然响起刺耳的格式化警报。沈时将我推入防火墙漏洞，她最后的微笑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悲悯："去核心矩阵找虚数解......"

漏洞尽头是布满血管状电缆的球形空间。中央处理器呈现胎儿形态，浸泡在金色液体中的正是初代沈清远——他蜷缩的身体连着上万根导管，太阳穴处插着那把青铜钥匙。

"所谓观测员，不过是高级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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