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的内壁已完全血肉化,蠕动的血管在二人交融的肢体间穿梭。陆昭被菌丝撕裂的右眼眶里,沈璃的银簪正缓慢生长成骨刺,而她的左胸腔裸露出半颗心脏——那上面缠绕着陆昭的铜钱串,每枚铜钱都刻着“弑亲”的咒文。
“你那时哭得真吵……”沈璃残存的右手抠进陆昭脊椎,指尖沾着融化的脊髓液画符,“我滚进井底时,脑浆混着铜钱卡在颅骨里——”她突然拽过他的左手按在自己骷髅化的右脸,“——你摸,这里还有你当年匕首的凹痕。”
陆昭的指尖陷入冰冷骨缝,记忆如毒蛇撕咬神经:七岁的自己颤抖着举起匕首,女童滚落祭井时,溅在他鞋面的血渍开出曼珠沙华。那些花蕊里藏着的,竟是沈璃这十年用尸油养出的蛊虫。
她腐烂的皮肉下全是我的罪孽,可为什么撕咬她心脏时,我尝到的是自己的血味?陆昭感到疑惑,面对沈璃的话题,他并未顺着往下说。
菌丝钻进沈璃的声带,迫使她发出陆昭幼时的哭喊:“师兄…阿璃疼……”她的左眼不受控制地流泪,泪珠滚过陆昭心口的锁魂钉,灼出焦黑的沟壑。当陆昭的牙齿咬穿她颈动脉时,她竟在剧痛中尝到一丝解脱的快意。
“你吞吃我的血肉时睫毛在颤,和当年那个在宗祠罚跪的小少爷一模一样。多可笑,我们连恨都要借着对方的皮囊才能痛快。”
棺椁突然竖直嵌入祭坛,坛下跪拜的镇民们已化作腐尸。陆昭被菌丝操控着举起铜钱剑,剑锋却贯穿沈璃与他交融的左手:“杀了我……否则我会吃光你的魂魄……”
沈璃的银铃在尸群中震响,铃舌骨刺精准扎进陆昭完好的右眼:“你早该在推我下井时就杀了我——”
鲜血喷溅的刹那,两人在疼痛中共鸣的记忆彻底炸开:所谓双生娘娘,正是三百年前一对互噬的祭品兄妹。他们的心脏被铸成铜钱,骨骼炼作银铃,而此刻陆昭与沈璃交融的躯体,正完美复刻着初代祭品的姿态。
祭坛裂开深渊,双生娘娘的尸骸裹着血雾升起。那邪神左脸是陆昭被菌丝吞噬的残容,右脸是沈璃的骷髅面相。当邪神利爪刺向祭坛时,陆昭突然扯断自己与沈璃黏连的肋骨,将淬毒的骨刺扎入邪神眉心。
“你输了…”沈璃的声带随着脊椎被抽出,喉骨摩擦出最后的诅咒,“…活人棺要吞够九百对祭品……”她的下颌骨卡进陆昭碎裂的胸腔,“我们是第九百对……”
陆昭在癫狂中大笑,将沈璃的银簪插进自己太阳穴。脑浆混着蛊虫喷溅在邪神尸骸上,双生娘娘突然发出婴儿啼哭——那两张狰狞的脸,正退化成他们七岁时的模样。
“多好,这副丑陋的躯壳里,终于只剩下最干净的罪孽。”
菌丝开出的曼珠沙华开始结果,每颗果实都是迷你棺椁,内里囚着他们记忆里最温暖的碎片:陆昭偷塞给沈璃的麦芽糖,沈璃为陆昭包扎伤口的染血衣摆。
当邪神彻底消散时,青铜棺椁化作尘土。幸存的镇民从尸堆中爬出,捧着陆昭的铜戒与沈璃的银铃走向祭坛。月光下,新的青铜棺正在地底生长,棺盖上浮现出少年与女童手牵手的剪影。
沈璃最后一缕残魂附在陆昭的铜钱上,看着他被菌丝吞噬的右手正轻轻抚摸她溃烂的右脸。
“若有来世,我要把铜钱塞进你初生的眼眶,让这痛楚成为我们第一个共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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