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调重生 (2-1)

多瑙河的波光在防弹玻璃上碎成苍蓝色鳞片。沈念安隔着基因库的观测窗俯瞰柏林爱乐厅，手术服口袋里的黑胶唱片硌着肋下未愈的枪伤。五年来，那张刻着《哥德堡变奏曲》的唱片始终在第三十二变奏卡顿，直到昨夜她才听清背景音里的手术器械碰撞声。

"沈博士，脑机接口准备完毕。"助手的全息投影在无菌舱闪烁。

沈念安将神经导管插入耳后接口，巴赫的旋律突然裹挟着消毒水味撞进意识海。2013年慕尼黑儿童医院的走廊在眼前重构，穿病号服的小男孩蜷缩在长椅，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那是十二岁的顾承泽，正在偷录查房医生的对话。

"…CX-572的基因嵌合成功率取决于受体端粒酶活性…"父亲的声音突然被杂音切割，翡翠镯子的反光在记忆回廊尽头一闪而过。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柏林爱乐厅的穹顶传来不祥的震颤。沈念安猛地扯断导管，手术刀划破指尖的血珠坠在黑胶唱片上，显影出纳米级的乐谱——那正是《哥德堡变奏曲》缺失的颤音部，用基因碱基对编写的死亡密码。

21:13 后台禁区

大提琴箱的夹层渗出淡蓝色冷凝雾。沈念安用虹膜解开生物锁，机械臂托出冒着寒气的玻璃舱。顾承泽的躯体浸泡在CX-572修复液中，心脏起搏器的导线如水母触须漂浮，后颈的芯片接口闪着待机红光。

这是他们分离的第七个满月，也是他遗嘱里约定的"重生时刻"。

"你还要假装昏迷多久？"她将沾血的唱片贴上玻璃，那些随着温度显影的音符开始渗入修复液，"慕尼黑基因库爆炸前，你在自己心脏埋了什么？"

顾承泽的睫毛突然颤动，机械义眼在液氮中亮起幽蓝。修复液面浮现全息投影：2013年平安夜，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将翡翠镯子递给手术台上的男孩，而麻醉机屏幕显示的名字是——沈念安。

"当年被调包的不止是药物。"顾承泽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震着她掌心，"还有出生证明。"

消毒舱突然警报大作，通风口飘落鸢尾花瓣。沈念安转身时，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她后颈，持枪人腕间的翡翠镯子正在播放全息遗嘱——顾承泽母亲在生命维持装置里的最后影像，日期正是多瑙河爆炸当晚。

"晚上好，我的嵌合体女儿。"穿香奈儿套装的妇人摘下墨镜，机械义眼与顾承泽如出一辙，"该把承泽的心脏物归原主了。"

22:47 交响乐池

鲜血顺着大提琴琴弦渗入松香盒。沈念安被反绑在谱架前，看着妇人切开顾承泽的胸腔。机械心脏在防弹玻璃罩中跳动，每收缩一次就释放出加密的基因图谱——正是五年前引爆全球医疗界的"月光档案"。

"您儿子的心脏..."沈念安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早就是盛放罪证的圣杯。"

妇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翡翠镯子弹开暗格，针尖沾着靛蓝色结晶："当年我把真正的沈念安丢进焚化炉时，你父亲居然相信能用CX-572重塑克隆体..."

舞台灯光骤然大亮。本该在玻璃舱中的顾承泽出现在二楼包厢，左手握着遥控器，右手机械义肢正在拉小提琴——那是《恰空舞曲》的复仇变奏。被他改造过的空气导管突然喷出CX-572雾剂，妇人的皮肤瞬间爬满冰晶状纹路。

"母亲，您还是低估了嵌合基因的排异性。"顾承泽的义眼红光暴起，"就像您不知道，真正的月光档案刻在沈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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