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斗（上） (2-1)

雷阵雨一向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树梢上还湿淋淋的，时不时落下两滴水，烤肉的香气已经在山野里撒了欢。

骆明巡查吩咐一番，信步踱到了一座空轿旁，双目微垂，眉心拧出的褶皱一闪而逝，对着跟来的弟子低声嘱咐道：“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吃饭，吃完就赶紧上轿子。”

黎默掀开轿帘一角，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想着伤病的人或许需要多补充些蛋白质，便扭头询问道：“我去给你拿两块肉填填肚子？”

花云莺微微摇头，从包袱里翻出两个干饼：“我瞧见的鼠妖跟你们看到的都不太一样，打杀也就罢了，吃还要适应一段时日。”

黎默正要追问天眼神通中的世界是如何，却见花云莺忽然站了起来，连腿上的包袱落了地也不曾察觉，只警惕地听着轿外的动静。

与此同时，一道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道友请留步，杀了我派开路妖兽，却没什么要交代吗？”

黎默的手还撑着轿帘，此时不由循声望去，大片云雾悬停在距离地面三四尺高度的地方，软棉似的云雾之上，隐约站立着许多人影，最前头那位穿着织金绣花的袍子，高立的发冠配上瘦削高挑的身形，让人总忍不住忧虑其雷雨天气时是否会被当做避雷针使用。

骆明亦朗声大笑，声音在灵力激荡下似乎可以直上九霄：“我当是谁，原来是跪求静一门一十八年都不曾被允许附庸的云罡山，今 日有雨，怎么不在山里躲着天雷，倒有闲心来观摩我派弟子杀妖历练？”

那“避雷针”依旧站在云层上，居高临下地怒斥道：“少装蒜！门派驯养的妖兽都有特殊印记！我不信你没看见！”

骆明对着身后的弟子们挥了挥手，袖中飘出一串新的纸人，指挥着护送着众人先上轿躲避，自己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啊呀，那真是倏忽了，谁叫它鬼鬼祟祟跟了我们大半个晚上，天一亮又想对我派弟子动手，我还当是哪家门派约束不力，特意放出来为祸四方的野怪呢！”

“你……！”对方简直气急败坏，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蹦了一个字便悻悻住口。

骆明理了理袖上的褶皱，又将手臂拢回了袖中，淡然道：“所以说啊，不过就一个误会，你急什么呢？出来的时候你们宗主没跟你说过，要是偷偷跟着清晖宫找寻秘境不成，被发现了便要好言相求吗？何况，不过是个才一蜕的小妖，总不能恰好因为它是你崇灵道人的宠物，就好意思拿出来叫着要什么赔偿吧？”

“避雷针”高悬云端，也算是占了一个好处——隔得够远，清晖宫一行人看不见他的脸色变幻。

只能听到他隔了好一会才回话道：“清晖宫好大的口气！却不知门下弟子衰弱至此，还能嚣张到几时？”

骆明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清晖宫倒也还没落魄到需要阿猫阿狗来教导如何培养弟子！你既然话到此处，无非是想说我们各自带着一群累赘，实在不便动手，不如各自派出弟子比试一番，以输赢定条件，发下心魔大誓，逼我指点秘境入口位置罢了。”

“不错。可惜我看你带的不过一群筑基未成的外门，而我手下修为最低的弟子也已结丹，恐怕嗜赢如命的骆长老不敢答应啊！”

骆明却没有反驳，一时沉默下去。

黎默见自家长老只是一顿嘴炮并不动手，发现弟子实力悬殊后也不即刻拒绝带着人就跑，不由觉得奇怪，便低声询问身边的花云莺。

“当然是因为仙门排行榜啊。”

见黎默仍是不解，花云莺便细细解释起来：

“约摸三百年前，大庄皇朝有一位皇帝，自皇子时期便聪慧绝伦，资质优异，登基后有感于仙门管理的混乱，提出了依托皇庙建立的天机阁，对国内仙门百家进行积分排行，鼓励仙门以比斗代替征伐，每次比斗赢家获得积分，输家扣除对应积分，不应战者视为战败。喏，你看到对面第二排那个举着球的人没有，他手上拿的就是留影球，回头他将记录提交给天机阁，咱们的排名说不得就要下降了。”

黎默越听越是耳熟：“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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