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自己已然无事,索性放纵了散漫无纪的意识,头一歪,安然地昏了过去。
黎默唬得心惊肉跳,饱受电视剧狗血情节多年浸染的大脑下意识以为这是交托完遗言死去的姿势,一时觉得该哭一场,一时又实在感情不到位哭不出来,一时又想起刚吃了救命的药不至于立死,于是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鼻息。
有气,活着。
黎默长长吐出一口气,脊骨一软,顺着墙壁瘫坐了下去。
祖师堂是整个外门最结实的建筑,以上好的青砖层层垒叠起来,和以红泥浇筑,与外面那些简陋脆弱的木屋全然不是一路货色。
此时身在其中,连外面术法打斗的声音都隔绝得小了。
众人又受了惊,连窗户也不敢开,看不见外头如何惨烈,自然觉得安全了许多,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闲话。
时不时外门开开合合,有新的弟子奔逃躲进来,带起一阵小小的恐慌,随即便被这样的闲适氛围感染得安定下来。
“嘿,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地,黎默感觉有一只肉爪在轻轻扇自己的脸,让他想起以前家里养的小猫。
“莫睡咯,上工咯!”
熟悉的口音带着飞扬的尾调,不睁眼好似也能看见一张生龙活虎的笑脸。
记忆翻涌,黎默脑子里彷佛有一根弦猛地绷紧了。
他霍然睁开了双眼。
褚怀策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双手叉腰,一派神气活现的模样。
若不是他脑门上还凹着拳头大的坑,黎默几乎以为他险些被一棍子敲死的事是自己做了噩梦。
“没事了?”
“嗯!”
褚怀策重重一点头,黎默都怕他把脑浆顺着头上的坑洞甩出来,却听他与有荣焉地感叹道:“咱们清晖宫就是厉害,这都打赢了。”
幽暗的祖师堂只剩得稀稀拉拉几个人影,个个步履匆匆往外赶,屋外王管事浑厚的叫骂声熟悉而又亲切:“还有活人没有——没长耳朵啊一个个,请不出来啊?!”
黎默一阵劫后余生的欣喜,又担心再挨骂,慌忙站起来,跟着剩余的人就往外冲。
刚到门口,褚怀策身子一歪,搭着黎默的肩膀就靠了过来,唉声叹气地叫唤起来:“哎哟,哎哟——王管事,不好意思,我伤得有点重,慢了几步,给您添麻烦了。”
凶恶的大胡子目光扫过黎默的脑门,也惊了一惊:“你小子这样都没死,真是命大——”
说着,他挥挥手,放他们归队,又在自己腰带上打了两个结,冲着后面人叫道:“你们又干什么还慢腾腾的!赶紧站过来!”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站定了,王玄晋摸摸自己疙疙瘩瘩的腰带,重新对了一遍人数,骂骂咧咧领着人往内门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有好事还一个个这么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内门与外门其实不过是隔了一道门,甚至不如男女舍的隔绝来得多。只是那道门常年紧闭着,从不开启。
内门来外门通常是空降,外门找内门可以激活飞符装置禀告,再由内门派人空降。
这道门形同虚设,却又界限分明,将凡俗和修士一隔两边,从无交集。
今 日,这道门前却聚集了无数外门弟子,个个伸长了脑袋,沉默而热切地望着那道门。
来路上,入目的净是断壁残垣、断肢残尸,黎默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怕是这一仗,清晖宫也是惨胜,内门急需扩员了。
“也不知道他们选人是啥子标准?我脑壳上的坑怕是真的要进内门才修得好咯……”褚怀策看着王管事点头哈腰地将自己的腰带呈给一个清瘦的黄衣道士,低声与黎默说笑道。
黎默个头比他高些,踮着脚往前方张望,还能看到一星半角:“好像是有一排人坐那挨个给人把脉吧——简直像社区义务医生……”
“糟了!”褚怀策的脸色徒然难看起来,“王玄晋个大嘴巴!”
话说穿越这件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