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轿子里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毕竟全身瘫软又只能躺着,视线所及只有一个毫无观赏性的空屋子,和一个无论怎么搭话都沉默不语的老烟民,没有生命危机后,睡觉实在是很自然的选择。
微风拂过,窗口的布帘也被带动着飞扬起来,轻柔地蹭过他的脸颊,像情人的手。
身体总算已经能够听从自己的使唤,让一度怀疑自己是穿越到瘫痪病人身上的黎默大大松了口气。
之前大概是还没完全适应新身体吧。
黎默漫无边际地想着,握住了不断扇脸的轿帘,试探着从黑暗中不断吹来凉气的窗口伸长脖子探去——
“我要是你,就不得把脑壳伸出去。”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黎默一惊,瞪着眼借由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搜寻,这才发现轿内居然还坐了一个人。
之前天太黑,他又刚醒并未留意,竟然没能发现身侧还瘫坐着一个少年。
“我也是穿来的。”
“褚怀策。”
“现在应该是把我们往山上抬吧。”
黎默正斟酌着怎么搭话,褚怀策却好似看穿了他的心声,每每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就说出了答案,一时更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不过三句话甩完,褚怀策满足了装逼的欲望,总算留了个气口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黎默只能抓紧时间抛出自己准备好的第四个问题。
“因为老子已经遭抬过一道了噻……”他嘟囔着叹了口气,带着明显的川音答道,又似乎嫌弃问话的人极笨似的,斜着身子横了人一眼。
夜色中,褚怀策的眼睛明亮极了,映照得模糊不清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生动活泼。
黎默又被噎了一噎,终于不想再问下去了,又觉得就这么结束话头不太礼貌,心思百转千回又一折,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这回轮到褚怀策懵了:“啥子?谢我?”
黎默也懵了:“不是你不让我把头伸出去……什么什么的……”
褚怀策没忍住笑出了声,两颗黑亮的珠子登时被弯了的眉眼遮掩过去:“其实也没啥子——不得要你命的,就是……”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往黎默耳边凑了凑:“就是抬轿子的不是人,怕你吓到咯。”
黎默的脑子里莫名闪过哈士奇那富有睿智光芒的侧脸和拉着雪橇的英姿,下意识接话道:“那是什么?狗?狐狸?黄鼠狼?”
说着倒把自己好奇心勾起来了,更想探头出去看看了。
“No,No,No……”褚怀策竖起一根食指在身前摇摆着,“是鬼。黑漆漆的一大坨,也不晓得长啥儿样……”
黎默的脑子里再次莫名闪过一些著名表情包的画面,在两人短褐布衣的对照下更有几分好笑的荒缪感:“会不会是黑人……”
褚怀策大大翻了个白眼:“老子!我!也是!穿来的!不是没见过其他人种的村货!”
想了想,终于还是人性那面占了上风,继续好心劝道:“反正上回我们一起上山的人,有一个只看了外头一眼,就遭吓疯了的。”
黎默理智地没有挑战自己对画面冲击力的承受极限,但也不太乐意跟褚怀策这样满怀攻击性语言的人继续对话,默默点了点头,拢了拢衣袖,靠在另一边轿壁上,半眯着眼,沉寂下去。
黑麻麻的山道,摇晃的旧轿子里,夜风的呜咽声再次填满了耳朵。
褚怀策漫不经心地换了几个坐姿,状似无意地扫了黎默好几眼,忽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向他倒了过去:“哎,我说——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黎默侧了侧肩膀,避开了过分亲热的招呼,为忘了自我介绍而歉意地笑了笑:“我叫黎默。”
一大段此起彼伏的轻微呼吸声。
褚怀策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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